裴景安眯起眼睛。
C市和A市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远，即使全国律政有个圈，即使裴景安在A市律政圈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角色，到了C市，工作人员对他的畏惧还是淡了一些。
何况上级已经交代了，这个案子，落在谁手里都不能落在裴景安手里，
这大概是裴景安近几年来第一次吃闭门羹。
楚清歌不想让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于是上前打圆场，“请问谁是这个案子的辩护律师啊？我们之前没有听说，昨天我们还去见了于伟本人呢……”
工作人员对楚清歌更不耐烦，“这个案子事关重大，我们已经指派了专业的律师，对于伟进行法律援助，用不着你们操心了。”
堵得楚清歌哑口无言。
楚清歌抓紧时间联系了李诚，电话接通，李诚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们会打电话过来，开口的第一句就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啊楚律师，我也是刚刚才听说这件事。我哥说那边给他委派了法律援助律师帮他辩护，不要钱。”
“你们也知道，他在里面呆了这么长时间，出来也需要钱生活，裴律师的律师费对他来说确实有些负担。他又是个倔脾气，我劝也劝不住……”李诚说话的方式听起来不能说不是为于伟考虑。
如果不是知道这种陈年旧案想要翻案的难度的话。
最后李诚还歉疚满满地提议道：“要不两位在C市多玩几天，花费全部由我来承担，就当是给裴律师赔罪了，实在抱歉，让两位这么大老远跑一趟……”
可这根本就不是这么简单能够解决的问题。
裴景安要代理这个案子，目前在A市人尽皆知，A市和C市又隔了这么远，加上有心之人的挑唆，对楚清歌和裴景安的声誉都会造成一定影响。
但听李诚的语气，这话只怕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楚清歌无法，只能挂了电话。
郭政一边填着手中的表格，一边说着风凉话，“怎么了这是？是不是李诚那边出什么问题了？我早就说了那小子不靠谱。这可怎么办，这事在A市律政圈可都已经传开了，要是让人知道，堂堂裴律师在当事人心里的地位，居然比不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法律援助律师，那可真是……”
他说着，啧啧两声，表情似乎很惋惜。
然而这件事情究竟什么样，大家都心知肚明。
C市的工作人员是真的不想这件案子被重提，而郭政计较的是上次沈家的聚会，这两人让他失了面子，还有他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案源。
两方一拍即合，一唱一和。
“所以说小楚，做律师呢，还是要把眼光放长远一点。年轻律师有的名声大，但这些跟你又有什么关系？”郭政意有所指，甚至给楚清歌放了个台阶，“你离职之后，我确实一时半会也还没找到新的助理，你要是愿意回来，我当然还是非常欢迎的。”
“也省得你去给裴律师添麻烦不是？你放心，回来之后，你的薪资待遇一切如旧，团队里的其他人也绝对不会对你另眼相待的。”
郭政字字恳切，不知情的人听在耳朵里，恐怕以为郭政给楚清歌开了不知道多高的待遇。
比如面前的这些工作人员，纷纷夸赞郭政。
“郭律师真是好说话。换成是我，离职了你就不要想轻易回来。”
“就是，能把一个位子留给你这么长时间，小姑娘，你得学会感恩。”
夸得郭政咧开嘴角，连连推辞，“哪里哪里，你们说得太夸张了，我也是从实习律师的阶段过来的，当然对于他们这种刚入行的新人，能多帮助一点就多帮助一点了。”
现实是，郭政自己淋过雨，所以也要撕烂别人的伞。
然而此时此刻，这些显然并不重要。
楚清歌望了两眼皱眉坐在椅子上，还在低头不知道捣鼓什么的裴景安，又回头看了一圈不明所以的路人投来的好奇目光。
自从她离职后，这一个多月，郭政属实没闲着。左右这事因她而起，楚清歌咬了咬唇，准备叫郭政出去，两人单独解决。
一人做事一人当，至多她重新去给郭政当廉价劳动力，总好过连累着裴景安在这一起被别人看笑话。
“郭律师……”楚清歌出声，往郭政那边走去。
才迈出一步，手腕被裴景安捉住。
裴景安抬起脸，眉心两道深刻纹路，“你干嘛去？”
“我去跟郭政聊一聊，让他不要再跟你作对了。”楚清歌拍拍他握着自己的手，“一会就回来。”
“……”裴景安忍不住别开脸，一声轻笑。
几分无奈，几分宠，甚至还有几分外人分辨不出的情愫在。
裴景安一手拉着她，另一只手将自己的手机推到沉迷看戏的工作人员面前，“于伟本人的授权委托书。”
工作人员：“……”
楚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