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烟头碾灭在烟灰缸里,抬眼和相原早纪锐利的眼睛对视。 “你昨天回本家了?” 相原早纪一怔,半晌道:“是……和大冈家的饭局,实在推不开。” 松田阵平没有对此作出评价,只是继续道:“我听真弓说你弟弟在东大读书,你当年考京都大学是自愿的吗?你是三年前一级公务员笔试和官厅访问*的双料全国第一吧,高中的成绩会够不上东大?” 相原早纪张了张口,微微蹙眉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松田阵平依旧看着她:“所以,你的确是被逼的?” “……”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良久,相原早纪笑了一声,她垂下眼道:“事已至此,纠结是不是被逼的有什么用?我只是庆幸十八岁的夏天让我看清了一件事。” 松田阵平无声地看着她。 “就算我在过往的人生中永远保持着’第一’的位置,永远把参与过的每一件事做到最优秀,永远超越所有同龄人,甚至连剑道这种社团活动性质的爱好我也拿过全国大赛冠军——但是这一切,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汗水,在我父母眼里都比不过那个除了性别、什么都不如我的弟弟。他不是自己选择成为我弟弟的,我不恨他,我只是觉得,凭什么呢?”相原早纪顿了顿,“我现在很喜欢警察这份职业,但我小时候的梦想其实是成为政客来着——这个我有跟你们说过吗?” 她没等松田阵平回答,耸了耸肩径直继续。 “相原家族是老牌政治世家,我父亲是内阁成员之一,这种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每个小孩小时候都会仰望大人的背影,我当然也憧憬过成为议员、参与制定民生政策的那一天,只不过,我父母大概从没想过继承衣钵的应该是大女儿吧——梦想从政的人谁不想考东京大学?但’早纪要上东京大学法学部’这件事好像触到了我父母的某片逆鳞,以至于我们一度闹到过不可挽回的地步。” “我很清楚他们的想法,”她平静道,“无非是觉得上了东大的女儿就不好嫁出去了吧,毕竟坊间流传东大毕业的女生没人要嘛。我从政还会挡了我弟弟的路。如果继承家业的人是弟弟,那被当作政治联姻工具的人当然就是我了,结果我到了二十五岁也依旧没表现出任何和门当户对的少爷公子恋爱结婚的意向,我母亲最近还真是急得不行。” “…...所以你后来选择成为警察?” “是啊。如果忤逆父母的想法擅自踏入政界,我不光不会有家族的庇护,甚至还可能会被自己人针对,听起来很可笑吧?但政治就是那样的东西。” “警察是我的第二梦想,现在看来也没什么不好。反正大家都是公务员,如果有一天我独立到了能摆脱家族的影响,或者出外勤出不动了……” “就再试试参选议员?” “到时候再说吧,我挺喜欢当警察的。” 相原早纪停顿了一下。 她的神情除了最开始有短暂的停滞,到后面几乎没有泄露一丝一毫额外的情绪,她忽然话音一转,干脆利落道:“警部,我应该算得上坦诚了吧,你要不也说说星野警视托你问我这件事是为什么?” 松田阵平夹烟的手一顿,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看出来的?” “你不是那种喜欢八卦别人私事的人吧?我弟弟的情况只跟星野警视说过,她没有无缘无故告诉你的理由——顺带一提,神谷君停职的真正原因,该不会也跟这件事有关?” 相原早纪不愧是拿过全国第一的人,按照森谷贞一的话,她说不定能称得上是“万里挑一的天才”。 即使是所谓第二梦想的公安警察,她也依旧做得十足出色、敏锐非常。 松田阵平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只平静道:“相原,你想把脱离家族的日程提前吗?” . “雷蒙德,停下!” 突然的喝止让房间中央乱窜的俄罗斯蓝猫脑袋一缩。 它保持着这个姿势在原地停了半晌,猫耳朵悄悄竖起,两只幽蓝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 许是静待了半晌没听到什么动静,下一秒,它忽然又灵活一扭,撒开爪子就往地上散落的毛线团扑去。 雷蒙德大概是只非常有骨气的猫,纵使这团毛线已经被折腾成了一个比莫比乌斯环还复杂的结构,它也依旧在努力试图将其理顺。 然而能力无法匹配的野心总会出事,猫爪子在地板上摩擦的声音响了半晌,依然没能将那团毛线理出个所以然来,相反还越缠越乱了。 忽然,雷蒙德后颈一痛。 它轻轻叫了一声,察觉到周遭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