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米亚紧闭着双眼。她静静地躺在雪地里,似乎感觉有零零碎碎的冰晶落在脸颊上,被皮肤温成一小滴一小滴的雪水。 几乎被冻得失去知觉的手指不禁颤了颤。 那一天—— 她有些恍惚地想。 那一天,好像也是这样的。 仿佛时光穿梭一般,她沉入睡意,似乎有一个模糊的声音在耳边喊着什么。 “姑娘…” “姑娘,醒醒……” 别念了,吵死了。 “姑娘,姑娘,醒醒!” 克里斯蒂娜·丽莎尔被猛地推醒。 她怔然地盯着苍白无力的天空,良久一片雪花落进眼球,她忍不住皱着眉眨了眨眼。 “姑娘,你终于醒了!”一个声音响起,“你还有知觉吗?快,快点,热水还有吗!” ……他在说什么? 她缓慢地移动眼球,看向声音的来处。 那是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俄罗斯青年,棕发,苍白的皮肤,戴着遮住耳朵的毛茸茸的毡绒帽,他脸颊被冻出两团通红,说话间哈出大团大团的冷气。 青年转身从同伴手中接过一小杯被灌在保温杯杯盖里的白开水:“还是温的,姑娘,你动动嘴,看我,啊——张嘴。” “……” 她迟疑地蠕动嘴唇。 忽然,一阵剧痛袭来,她忍不住难受得眯起眼,过了几秒后舌头隐约尝到了淡淡的铁锈味。 好熟悉的味道…...这是什么味道? “哎呀,你流血了!”青年似乎很懊恼,“都怪我,你的嘴皮都冻在一起了,应该先帮你弄湿的。” 嘴唇传来的疼痛越来越剧烈。 她忍不住从喉咙间发出一丝哽咽:“呜、呜呜……” 她的声音猛然止住。 不对,不对,错了,这不是她的声音。这怎么会是她的声音?她怎么会有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她清澈的蓝色瞳孔睁得澄园,越发惊恐地盯着正蹲在一旁小心翼翼用那杯水把一块毛巾打湿的青年。 你是谁?我又是谁? 疼痛越来越剧烈,她再也憋不住,又开始从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哼叫声。 “别怕,别怕,稍微忍着点,我帮你把嘴巴擦湿……”青年温柔地说。 这时,青年的其中一个同伴附在他耳边悄声说:“谢尔盖博士,我们在她的随身物品里找到了一个铭牌,这个女孩叫克里斯季娜,没有姓氏,也没有中间名……” 另一个同伴低声道:“是孤儿吗?博士,怎么办,我们不能带着她……” 她躺在原地,盯着苍白的天空,有些恍惚地想:俄罗斯人的中间名是父亲的名字,姓氏则是父亲的姓氏,而她——她一无所有。 更多的窃窃私语在周围响起,青年却不为所动,他轻柔地擦拭着克里斯季娜的嘴唇,直到鲜血停止流淌,冻伤干裂的嘴皮变得湿润。 “好了,没事了,你安全了。”他对克里斯季娜微微一笑。 接着他站起来,背对着苍白的天空,压低声音对其中一个同伴道,“又要下雪了,把她送到孤儿院吧,然后我们……” 后面说的是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 克里斯季娜眯着眼,感觉到依旧在缓缓下落的雪花,她有些恍惚地想——我想起来了。 我好像想起来了。 我不是玛格丽特,不是普拉米亚,不是克里斯蒂娜·丽莎尔,我不是任何人。我是没有父亲,没有生日,没有来处的克里斯季娜。 2005年12月25日,圣诞节早晨,7岁的我被好心人捡到,从此以后那一天就是我的生日。 是阿列克谢·亚历山大耶维奇·谢尔盖博士救了我,是他把快要冻死的我从雪原里捞出来,是他横跨西伯利亚把我送进莫斯科的孤儿院,是他无偿赠予我一笔抚养费...... 也是他,在此后的数十年里留给我的东西只有一张小小的名片,然后、然后—— “啪!” 普拉米亚猛地清醒。 她睁大眼睛喘着气,第一眼看见阿缪娜火红的长发。 紧接着,已经被折磨得有些迟钝的痛觉神经终于发挥功能,刻骨铭心的剧痛从右手出发穿透大脑,她忍不住发出低哑的嘶吼。 “啊——” “闭嘴。”阿缪娜抬手又扇了她一巴掌。 她扔掉刑讯用的匕首,戴手套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