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致悄然出行雁城这半个月,上京城则掀起了一波波惊涛骇浪,初春时节虽刚刚显现,但整个城池的上空却仿佛翻涌着只有仲夏才有的疾风骤雨,城中每个人整日被洞心骇耳的震撼消息所笼罩。 在上京城屹立百年的世家大族程府,被查封了! 位高权重的程太尉锒铛入狱了! 不光程家,还有好多大大小小的文武官员被陛下罢免押至刑部大牢,甚至还包括工部尚书魏文山! 程家忤逆谋反,结党营私,卖官鬻爵,贪污造假,豢养私兵,私设赌场......种种罪大恶极的罪名铺天盖地般被揭露开来,惊得上京城前朝官场地震,骇得上京城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要说结党营私这些虚无缥缈的罪名,仅仅离了君臣之心,那么豢养私兵、卖官鬻爵、贪污造假这些确凿的证据一经摆到平仁帝面前,那便坐实了程家有心谋反的罪名,程家,危矣! 天阳宫,颐心殿。 宰相高维、大理寺卿徐琢、户部尚书萧江、兵部侍郎孙炳志,还有刑部尚书、御史大夫等等朝中重臣立于平仁帝的御书房,向天子禀告着程家众人的审问一事。 “启禀陛下,程光赫还是对我们的问题避而不答,甚至不惜咬断了舌头,好在太医医治及时,用药几日便可重新提审。”徐琢皱着眉头据实禀告。 程光赫、程致忤逆谋反事关重大,此乃平仁帝登基以来第一次三司会审,作为此次会审的主导官员,徐琢这几日简直都快熬白了头发。 平仁帝身后微微往后仰了一下,天子威仪尽显,面前的一众大臣齐齐敛目低头,足以可见众人的无奈。 好半晌,平仁帝淡淡说道:“证据确凿,他既然不能开口,那便永远就别开口了吧。” 老死板徐琢正要开口说什么,就听身侧的孙炳志说道:“陛下说的是,程家所谋之事非同寻常,若真按规程来,一年半载后定了罪,恐怕会发生许多预料不到的事,此事唯恐夜长梦多,更何况那程家兄弟此刻不见踪迹,谁知他们......” 孙炳志话虽未尽,但在场的人皆知他言之所意。 程致此前乃镇西大将军,好在陛下当机立断,及时控制了演武场和程府私兵,但真正的镇西大军可是在雁城驻扎,程致出逃,怕是引兵东至,直奔京城。 程致手上虽无虎符,但数年的镇西大将军不是白当的,况且程家谋反心思起得早,怕那镇西军队伍早就被程家渗透,且一旦他以“助天子镇压动乱”为借口举兵,大多数不知程致所谋之事的人,亦是会被他所蒙蔽。 一旦镇西军以雁城为据,手持重兵逐渐东扩,再与程家在上京城的残党里应外合,恐怕会引发大朔一场长久之战。 当下重中之重,就是消灭程家在上京城的所有主支残党,斩断反贼的羽翼,令远赴雁城的程家兄弟孤军奋战,火花再大,也燃不到大朔的心脏上京城来。 好在平仁帝布置了招讨使肖谷,在暗中调查清楚了余泓将军一事,以此事成功策反了曾经镇西军大半不知程致所谋的重要武官,若程致不日之后当真举旗谋反,怕整个镇西大军定先是内乱一番。 “陛下,微臣建议,雁城那边当是派兵防范,一旦程致举事,怕雁城恐有不保。” 萧江面露忧色,他真是没想到,原来他萧家被程家针对,不过是他们万千计谋中的一环,好在他得了云岚公主的提点,以小击大,以户部的一本错账,牵扯出了程家背后的大阴谋,扼杀忤逆之事于萌芽,要不然再过段时日,他们萧家百年倚仗的大朔江山,保不齐真会易主了啊! 还未深想,后脊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 高维替平仁帝解了萧江的忧虑,“年后新换的雁城刺史,已经被陛下提点严格防范,一旦雁城有异动,相邻区域的城守备军便集结镇压反贼。” “可这人数差别如此之大,岂不是以卵击石?”御史大夫亦是直言不讳。 孙炳志道:“祁大人不必忧虑,陛下年前书信北地,永安侯世子着陛下密信,带五万兵马已前往雁城,按照时日,他们现在应该已达雁城附近驻扎,一旦雁城开战,北安军便立即出手应对。” 才得知此事的一众官员齐齐由衷惊呼:“陛下深谋远虑!” 御史大夫祁大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中不断为自己的立场坚定表示庆幸。与他们祁家有姻亲关系的魏家曾拉拢他站队,好在他当时一再推辞,且令家中子孙及时与魏家人割席,果不其然,没过多久程家就犯了事。凭借他敏锐的嗅觉,程家谋反一事没有牵扯至他的身上,真是万幸。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未来这一年,朝堂恐是不会真正安稳,在场的诸位,皆是朕极其信任的朝中重臣,朝堂清明,朕就寄希望于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