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井颓垣了将近十年的公主府,在平仁三年换了新主人后,飞檐翘角、红墙廊柱,每一个犄角旮旯都生机焕发。到了腊月二十九这日,更是辉煌重现,处处祥云瑞气、张灯结彩。 身为皇室成员中的一员,除夕当日一早就要随天子到宫殿各处拈香行礼,中午到太和殿赴百官宴,晚上便是皇室宗亲的家宴,一整日终不得闲,所以公主府的“团圆饭”选在腊月二十九这日开席。 原本暮筠以为今晚只是秦家人普通的家宴,可因着眼前这“硬生生”凑上来的奇奇怪怪的几人,原本只需要在小花厅摆设张圆餐桌,现在只能列席到前厅长桌案上摆饭用膳。 刘白芷倒罢了,作为秦溪名副其实的未婚妻,参与秦家的家宴无可厚非,可陆雅淳是这以着拜访“恩公”的由头赶到饭点儿来,不太合适吧。 曹公公和姚冬雪虽然也是不请自来,但倒也是沾亲带故,白开霁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不在他自己地盘伤春悲秋,来她公主府蹭酒喝呢? 好吧,以后也是叫她“舅母”的人,来都来了,还能将他赶走不成? 所以,饭桌上最奇怪的人,当属陆雅淳了。不过,瞧见她那十分钟有八分钟偷偷落在身侧秦远身上的目光,暮筠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花痴又患花痴病了。 一通寒暄过后,大家举起酒杯正式开宴。 饭桌上,秦家长辈们待瞧见在曹公公身边收敛了张扬、风骚性子的姚冬雪,心里虽有不解,但是表示尊重祝福,齐齐追问两人何时可以修成正果。 曹公公羞赧轻咳,表示圣上这两年身边用得住的人少,恐怕他只好再委屈姚冬雪两年。 不是他不愿与姚冬雪喜结连理,主要是宫里的事实在太过糟心又操心。 此前圣上察觉陈公公被程府拉拢,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虽未在明面上解决此人,但私下在重要事务上将他全部架空,是以一切贴身事宜便全部都由曹公公亲自上手,今日可算是忙里偷闲,也就仅仅求得了半日的休沐时间。至于他的结亲一事,只要有叵测之心的程家人不被完全解决掉,他就不能向圣上开口求恩典。 腰间狠狠被身侧人的娇娇小手掐了一把,曹公公赶紧回握姚冬雪的手,抬头对上那双亦嗔亦怒的清眸,他赶紧夹了一片红豆糕放进姚冬雪碗中,轻声哄着,“雪儿乖,回头再去库房取套红宝石头面可好?” 姚冬雪勉强张了张小口,示意曹公公亲自喂她。曹公公无奈笑了笑,夹起红豆糕朝着姚冬雪的樱口送了过去,见她浅咬了一口,才满意放下筷子。 转头看到其他众人似呕非呕的表情,曹公公抽了抽唇角,只是心下暗道糟糕,怪他疏忽大意了,习惯性一见姚冬雪娇滴滴嗔怪就放下身段哄她,竟是一时忘了身边还有这么多人,他这个御前大公公的形象真是破坏了。 秦茂典出手为他这“老伙计”解除了尴尬,“小曹,来,喝一杯,小筠和溪儿这大半年就承蒙你照顾了啊,个个白白胖胖的,也就多亏了有你在。” 曹公公给个台阶就下,“客气客气,都是自家人,没什么照顾不照顾的,喝!” 秦明达哪能错过喝酒的机会,不顾姚氏的白眼,硬生生举着酒杯插了进来,“对对对,往后都是自家人,干了。” 饭桌上其他三位青年男子汉见势也齐齐跟上,“都是一家人,干干干!” 刘白芷可没空搭理秦溪,因为她此刻正和未来婆婆聊得正欢。 刘白芷对秦家的镖局生意很感兴趣,东一句西一句地问,姚氏则耐心替她解答,她这个未来儿媳,真是随了秦家人的性子了,活泼开朗,端方大气。 刚刚曹公公和姚冬雪那腻乎乎的场面,一直在脑中挥之不去,暮筠实在吃不下东西,只好低头饮了口清茶清清口,一抬头对上姚冬雪正神情倨傲地看向她,一见她撞到自己的眼,姚冬雪立刻又神情慌乱地扭过头去,佯装无事发生地随手夹菜。 暮筠:...... 实在搞不懂这姐儿们的心里,她是在炫耀自己身边有人宠? 好吧好吧,她高兴就好。 紧挨着姚冬雪的陆雅淳无暇顾及身边人的各种不自然的行为,她现在正在被自己天人交战的想法弄得晕头转向。这不,此刻的她正在心头呐喊,恩公莫不是对她有意思,为何会红着脸给她频频夹菜?下一秒她就自己给自己泼了盆冷水,恩公一定是喝酒喝得脸红了,给她夹菜是因为她刚刚送了他人参灵芝,恩,一定是这样! 陆雅淳你能不能不要自作多情,人家只是你恩公,记住,他是恩公!不是相公! “雅淳郡主,刚刚听到你有些轻咳,是不是最近受了凉?这炖梨养肺,用完嗓子会舒服些。”秦远将一个热乎乎的小汤盅推到陆雅淳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