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旺一拍脑袋,连忙冲着马车内大声道歉:“表少爷对不住,小的这就去寻个担架轮椅拐子嘛的!” “不必,”伴着马车一阵阵摇晃,一个高大黝黑的男人慢慢悠悠地挪了出来。 “大哥!”暮筠惊呼,“你不是应该在北地?” 秦远靠在车门框,将那条绑着木条和绷带的腿悬在半空,空手摩挲了一把略显疲态的脸,将在马车上讲了一路的事情原委又向暮筠叙述了一遍。 三月前,秦远才到北地时,因表现积极,资质出色,被教头相中,且在数次新兵比拼中拔得头筹,便被教头安排到侯爷营帐值守。 永安侯陆简在北地有府邸,不过在训练新兵时,他常常随新兵一起安营扎寨,以此拉近将士距离。 那日新军到边境北山脚下拉练,秦远作为值守士兵,夜间牢牢守在侯爷帐前。 月落乌啼、霜天寒夜,新兵营除了篝火燃燃,一切都陷入沉寂。 北地已经许久未发生动乱了,北相国各个部落正忙着内斗,这段时日没功夫侵扰两国边境。众人皆知这恐怕是暴风雨前的沉寂,所以即使在新兵拉练时,每个人依旧都悬着一颗警惕的心,难以预料那蛮夷之族之间的战火,何日会侵扰到我大朔边境。 不过,大抵是连日的拉练让人不免身心疲惫,从未真正见识过战火纷飞的新兵蛋子们虽心怀警惕,但不免还是在这沉静的夜晚,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心神。帐内的将士沉沉睡去,值守的士兵们亦是昏昏欲睡,只有侯爷帐前的秦远瞪大着沉重的眼皮,警觉得似个猫头鹰一般左右来回巡视。 倏地,他顿住眼球,将头缓缓移向高处的嶙峋山石间,待看清那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后,他放声高呼:“狼群从山上下来了!” 下一瞬,一众将士从星罗棋布的营帐内一涌而出,而山上的狼群却跟不怕人似的,朝着营帐方向狂奔袭来。 要说与敌军打仗,还有章法可循,可眼前这数量众多,动作敏捷的野狼群,就跟饿了月余似的,见着人就不顾一切地冲击啃咬,令人胆颤心悸。更令人奇怪的是,这群野狼不仅不怕人类篝火,而且有朝侯爷营帐聚集的趋势。 脑中浮现起小筠师傅赤绝大师在饭桌上给晚辈们讲起的偏门兽毒,有一种奇草的汁液浓度一旦达到某种程度,就会使得野兽的大脑变得癫狂,令野兽发疯似的啃咬一切活动的物体,且会吸引野兽不断聚集靠近,当毒草气味被野兽身体吸收至极致,落单的野兽会在不断发癫中爆体而亡,而兽群则会互相咬死身边活着的同伴,在不知不觉间,死在同伴尸骨筑成的尸山尸海中。 秦远耍着大刀抵御不停扑向营帐的野狼,死死护住身后欲与狼群决一死战的陆简,喘息之余,他简单将自己的猜测向陆简阐述了一遍,陆简当即下令,令将士们向营帐外围方向撤离,同时秦远还不断高声提示,要大家尽量放慢动作撤离,因为中了毒的野兽会控制不住攻击动作幅度大的活物。 可大抵是他身后侯爷的指挥作战时的动作幅度太大,也许是侯爷身上的衣物因被毒草长时间熏染,气味比较浓郁,有一部分野狼一直追着秦远和陆简不放。秦远殊死与狼群抵抗,一条腿甚至被狼群啃咬露骨,奔跑间还不甚折断。好在陆简听信秦远建议,几息之间将衣物快速褪尽,一直背对背战斗的两人才得以从不断扑涌的恶狼中解脱。 在这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因着秦远的及时提醒,整个训练有素的新兵营虽有损伤,但好在没有因狼群的攻击有人员损减。 事后,经查实,白日里有位附近农庄的老汉,因追逐乱跑的孤羊而闯进军营,北地官兵向来与当地居民相处融洽,未曾想过白日那打扮寻常的老汉,竟会是北相国派来搅乱新兵营,暗杀驻军将领的奸细。 秦远猜测,他大概是在白日时偷偷在侯爷营帐外倾洒了浓度极大的毒草汁,夜间意外路过的狼群不慎中招,成为了这场人兽之战中的牺牲品。 只不过,北安军翻遍了附近所有的庄子,也没有找到那位丢了羊的“老汉”。 经由此番狼群夜袭,恰给北安军提了个醒,失去大半国土的北相国似乎已经结束内战,转而对大朔边境虎视眈眈。 这并非是北相国人心不足蛇吞象,而是北相国被西昌降顺了西边大半国土,资源贫瘠的东北相国,为了更好地生存,只好寄希望于掠夺他国丰富物产资源,将狼子野心放到大朔边境上。 大朔北地,要生乱了。 不过,虽然豺狼当道,但新兵营里的赏罚还是继续。当时放任奸细老汉随意在军营走动的值守士兵通通被赏了军棍,而秦远因着机智勇敢,舍身守护军营主将,避免了同袍因无谓的困战而丧身于狼口中,被军营将士推举立一等功。只不过,因为他右腿骨肉伤得太重,随行军医即使在永安侯陆简的强烈要求之下,仍不能确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