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皇室的营帐与其他人的营帐有些距离,平仁帝又下令不得肆意妄议皇子公主之事,所以今晚发生的两桩苟且之事,其实并未在整个围场中引起多大的波澜,但这一夜,仍有很多人未能安眠。 程致的帐篷里,虎背熊腰的吴良心神不定地坐在营帐的一角,小腿不自然地抖动着,借以掩饰内心的尴尬。 洒有药粉的肉串是被云岚公主吃了没错,营帐是云岚公主的没错,随他取药的也是云岚身边的侍女没错,怎么最终躺在床上的人,就成了芊柔公主了? “程兄,抱歉,我、我不知道那营帐好好的怎么就换了个主,而且那叫巧遇的侍女为何要在芊柔公主的营帐前站着,我说话的意思,也是要给云岚公主送药,她为什么不提醒我认错了营帐?” 吴良突然双手合十,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巧遇摆了一道。 “对,她就是故意的,她故意让我以为她身后的就是云岚公主的营帐!好让致兄也误解下去!” 程致垂着眸,浑然不在意从营帐窗子吹来的瑟瑟秋风将他的脸打得又冷又疼,因为此刻他的心,寒得如同置身于凛冬冰窟一般痛之入骨。 他又被她算计了,可以称得上是颜面尽失、损兵折将。 回想起不久前他误以为床上之人是她时尽情厮磨时的温柔旖旎,程致感觉自己心如刀割、五内俱崩。 云岚啊云岚,你让我如何是好?爱不得,恨不得,难道真要把你亲手毁掉,我才能把你在我的心里割舍? 缓了好半晌,程致深吸一口气后才淡淡开口道:“不怪你,云岚一定在营帐里提前下了药,我进去之后脑子就迷迷糊糊的,甚至将芊柔错认成了云岚。” 吴良替坚守了二十多年的处子之身,却没有献给心仪之人的程大将军感到不值,“大兄弟,看开点吧,反正你的身子已经破了,日后我多多介绍你几个美娇娘,像我这样风流恣性才活得像真男人!” 程致冷眼扫了吴良一眼。 吴良仿佛没看到程致那双阴冷的眼神一般,继续开口道:“程兄,芊柔公主那边怎么办?陛下不给你们赐婚,当真就不了了之了?太尉可是松了口说,不管是谁,一定要你带个公主媳妇回去的!” 程致自嘲地冷嗤一声,“反正她不在意,那我就坐实了与芊柔的关系吧。” 吴良挠了挠脑袋想半天才想明白程大将军口中的“她”是谁,不过程大将军的后半段话更让人听不懂,吴良忍不住发问:“坐实?如何坐实?” 程致又冷冷地瞥了吴良一眼没有答话,看得吴良熊身陡然一凛,立刻识趣地闭上了嘴。 另一头的暮筠营帐。 暮筠坐在帐内的圆桌前,一手无聊地拨弄着灯芯,一手撑着下巴喜滋滋地听着喜旺的禀报,心里后悔着为什么没带着玄金来到此地,据说这边的毒虫蛇蝎众多,说不准为它能寻到一个真爱。 因着平仁帝营帐里有暮筠的内应曹公公,营帐里发生的事,此刻都完完整整地传到了暮筠的耳中。 “哼,那两个想算计咱家殿下的人,今日可算是在皇上面前出风头了,一个被停职,一个被送到庵堂,也算是老天有眼,恶人有恶报!”巧遇忿忿道。 暮筠叹了口气,只要有这俩人在,她的身边就难以消停,经此一事,她这几个月倒是可以清静清静。只不过以她对狗男人程致的了解,说不准日后待他缓了元气,又会整啥意想不到的幺蛾子。 整吧整吧,不整咋治他呢! 不过暮筠还是希望在左梁清醒之前,程致暂时还是不要再做什么招惹她的事,现在双方都摆在了明面上,稍微的风吹草动,说不定就会带来两败俱伤的场面,她很不喜欢事情脱离自己掌控的那种感觉,现在的她,主打的就是一个“拖”字。 待日后证据确凿,一举将有狼子野心的程府横扫歼灭。 本想着敌不动我不动,今日要不是那对奸夫淫妇主动招惹她,她也不会见招拆招让他们上了自己下的圈套。 不过敌人的想法她哪能控制得住?希望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回去得让流影阁的人多多监视程致的动态,那个男人那么狗,回到上京城说不定又发什么疯。 “对了,”暮筠想到一事,“负责分配营帐的宦官那边打点好了吗?” 喜旺立刻回话:“回殿下的话,分配皇室营帐的太监是奴才旧识,分配册子上涉及的具体细节也已经修正好,请殿下放心。” 暮筠对她的三名得力干将今日的表现很是满意,很是大方地赏了他们三个每人一粒金瓜子,“都早点歇息吧,明日还得早起。” 得到赏赐的三人立刻喜笑颜开,“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