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开口:“是的。” 彦璟面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唇轻轻抿起,他惊疑的怔忪地看着魏婕。 魏婕眉眼染笑,像是面前人平日里不正经的态度般说:“你猜我是不是故意的?” “你猜我想要做什么?” 空气凝结,她笑容明媚,却好似美而清的孤月。 一股子寂寞的意味。 “您这是做什么?”彦璟的神情慢慢凝重,他一字一字,斟酌认真地说:“我知您之顾虑,皇帝忌惮您,七殿下年少而懵懂,卫国公府压迫您。” “您不想嫁给沈三郎,对么,殿下。您表现的太明显了,您破罐子破摔了吗,为什么这么急切呢?” 彦璟缓慢地说:“您这般逆驳他们,当七殿下长成,他们会抛弃您的。” 没有价值,声名狼藉的公主,最适合牺牲了。 他的目光太真切,在昏黄的烛火下显得模糊而怜惜,魏婕喉咙干涩。 魏婕怎么不知道彦璟说的一切。她都知道的。前世她全身心为魏琛轩谋算,不计后果不顾自身,到最后放权时,也是卫国公府属意的。 他们不需要一个玩权弄势的公主。 她与沈书珩的婚姻,是世家之间的联盟,不是她想改就改,想变就变的。 但她太疲倦了,徐徐图之,如何图——要到何时才能抽身,她要何时才能自由! 魏琛轩认为自己是掌中雀,她又如何不是笼中鸟。 魏婕双目垂下,恹恹而寡白:“那又怎么样,他们能弄死我吗?” 彦璟琥珀色的瞳仁中的骇然近乎溢出,他话到舌尖又咽下去,支撑着下颚的手放到腿上,柔软的长袖垂落微摇。 死是最后的界限,若非落到最糟糕的地步,又为何谈死。 是沈三郎品行不端、样貌粗陋吗? 彦璟不由深深思忖记忆中的户部尚书嫡三子的模样,记忆中他生得清美俊逸,人人赞一句怀瑾握瑜。且他记得曾经魏婕同他提过沈三,提过卫国公府的意图,并无抗拒。 为什么,突然就变了呢? 彦璟不禁回想起初遇魏婕的场景—— 那是一个霜雪飞扬的夜晚,雪下了三日,大雪封路,天寒地冻。世人只知他寒门出身,却不知他当时贫寒落魄到母亲病重,他却无财可医。 他乡下农户出身,才刚中了进士,被皇帝点为状元郎,风光一时,众多势力向他递出橄榄枝,他却心高气傲,不愿投身任何一个之下。 年轻气盛,却毫无依靠。 于是短短两年,他从刑部新秀被层层打压,不断贬职,直至最后家中岌岌可危,才知母亲病重。 母亲生怕耽误他仕途,不敢说出来使他担忧。 懊恼、后悔、愤懑,壮志难酬的萧瑟情绪下,一个头戴帏帽的少女敲开他家门—— …… 彦璟手下锦绸丝缎被捏得皱起,他平静地看着面前少女,当年霜雪披肩的少女。 他轻轻说:“我帮您。” “殿下,您想要做什么,我都帮您。” 是那个冰冻三尺,雪花满天的夜晚。 年仅十二的少女,黝黑的眼睛里晃着踌躇,强撑着骄傲的对他说:“我可以帮你,只要你做我的幕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