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简明扼要。 大意是王泗源已在霖海成婚多年,育有一子一女。如今孩子满六周岁了,身体健康,聪慧可爱,如细心栽培,将来必是栋梁之材。叶家与王家早已结为亲家,且共育了后代,是不可分割的亲缘同盟,不应受外人挑拨自相鱼肉。如果王家放弃进攻驰地,叶家愿意将孩子送回陈阳城认祖归宗。 王玉衡一直再等叶珑心的下一步动作,却没想到她会演这么一出戏。叶鹤桐注定时日无多了,按理说她应该借着孩子的名义收拢权力才对,怎么反而把孩子往外送?难道陂郊失利真的对她影响这么大? 读完信后,他又从信封里抖落出一张照片来:小男孩穿着卡其色的呢绒外套,戴着贝雷帽,眼睛又大又圆,眉毛十分浓密,笑起来有点腼腆,简直跟王泗源小时候一模一样。 王玉衡身经百战,早就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此时却被一张小小的照片戳中了内心的柔软,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他真的很想见见这个素未谋面的小侄子。 不过,成熟男人的感性总是短暂的,战争不是儿戏,不可能说打就打,说停就停,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全面评估兵力物力,做出最优的判断。 这段时间大会小会没少开,感觉司令府那帮老家伙也榨不出什么新想法了。王玉衡掂量了一下,还是将龙茗叫过来,给他看了霖海寄来的求和信,问他有什么想法。 龙茗看完信后也觉得有些费解,琢磨了好半天才回道:“这是您的家事,我不好发表意见。” 王玉衡蹙眉:“你帮我分析分析,叶珑心到底想干什么?” “她可能有很多种想法,比如陂郊失守,接下来的作战会直接威胁到霖海的安全;比如她父亲病重,她的羽翼还不够丰满,眼下外忧内患,树敌不如结盟;比如她野心膨胀,想要摆脱叶彩航这个傀儡,直接坐上统帅的位子。她可能有很多想法,但我认为这些并不重要。” “哦?那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接下来的仗,对我们而言值不值得打。” 王玉衡一直觉得这小子有点聪明过头了,每次听他分析问题都感觉通体舒畅,但冷静下来,又会生出一种想法被看穿的不安全感,叫人很难不多设几道防线。 龙茗接着说道:“依我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叶家内部再乱,想要一次连根铲除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顶多削弱叶家的势力,让叶珑心过得不安生,但敌守我攻,代价巨大,最后极可能两败俱伤,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哦?你所谓的黄雀是指?” “前线的消息,松本俊雄的兵力已经布局到泗水河北岸了,您也知道,日本人在附近几座城市都划出了不少租界,陈阳和霖海都是上等的宝地,怎么可能不被惦记着?” 王玉衡习惯性地用手指敲起了桌面,慢慢说道:“你的意思是这场仗就到此为止了?那岂不是太便宜叶家人了。” 龙茗轻笑道:“叶珑心提出的建议不是很好吗?叶彩航是王泗源的儿子,是王家正儿八经的后代,将他立为继承人,谁敢说一个不字?王家有后,对于铲除内患,树立军心绝对是天大的好事。而且彩航身上流淌着叶家的血,是叶鹤桐公开承认的继承人,叶珑心乃女流之辈,上位之后必遭排挤,而叶家唯一的男丁又在我们手上,岂不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轻松掌控局势?” 王玉衡摩挲着下巴问:“此事应该如何操作?” “我们要叶珑心登报公开承认彩航的出身和血统,再由他的亲生父母将他送回陈阳城。孩子回来后,我们先在宗祠里办一场认祖归宗的仪式,接着再办一场盛大的迎亲宴,邀请所有能请到的达官显宦,让他们知道叶家的孩子改姓王了。” 王玉衡觉得这步棋下得非常妙,于是不吝啬地点了点头,直言:“好,就按你说得办!” * 没过多久,叶珑心便收到了从陈阳城寄来的回信,信中提出的要求跟她预想的分毫不差。不得不承认,龙茗既是一个天才的策略家,也是一个完美的执行者,难怪做了那么多恶心事依然可以混得风生水起。 得嘞!送给王玉衡的大礼已经准备就绪,就差派人送过去了。仔细想想,王玉衡肯定不愿意在这种骨肉团圆的好时候见到晦气的王泗源,那么只能劳烦叶宁欢跑一趟了。 叶宁欢从旁人口中听闻此事,一时急火攻心,差点晕了过去。她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如此残忍地对待一位母亲?上一刻刚刚答应母子相认,下一刻就要将她的孩子送人。 她宁愿像现在这样,哪怕相见不相亲,只要能守护在孩子身边,看着他平安快乐地长大,就是一个母亲最朴素的心愿了。可现在山高水长,让她如何再续这段母子缘分! 叶珑心,你真是好狠毒的一颗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