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血肉,心跳中的心跳,是不可思议的连接和延续。叶宁欢的心一点点被未出世的孩子占满了,她变得柔软起来,每天坐在窗边晒太阳,想象着孩子们白嫩的小手小脚,圆乎乎的脑袋,笑眯眯的眼睛,周身散发着初为人母的幸福光芒。 看到妻子的变化,王泗源这个新手爸爸也跟着紧张起来,他努力进入自己的角色,慢慢学会了按摩和做营养餐,每天挽着宁欢的手臂在夕阳下的花园中散步,睡前隔着肚皮给宝宝们讲故事。这样的日子琐碎又空虚,王泗源时常感觉生活的轨迹已经与梦想中的金戈铁马渐行渐远,并为此遗憾和惆怅,但家庭带来的归属感,又让他感到一种如镜花水月般不真切的幸福。 也许到了一定年纪,人真的会学会知足和认命吧。 孩子的到来让叶家上下其乐融融,唯有医生对现在的情况十分担忧——双胞胎无论怀孕还是生产都比普通孕妇困难许多,叶宁欢又是头胎,危险不言而喻。 叶宁欢也从其他妇人口中听说过生产双胞胎的痛苦,但她自认为身体不错,又在荷尔蒙的作用下母爱泛滥,生怕孩子受了委屈,故并未在吃食上做太多节制。 直到怀孕第八个月,她肚子鼓得像一个巨大的皮球,皮肤被撑到几乎透明,皮下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所有人才意识到不对劲来。叶鹤桐是个粗人,并不懂生孩子的事,但也感觉这肚子大得离谱,仿佛一戳就要爆炸似的,为了防止意外,只好提前将她送到医院,请最好的产科大夫随时做好接生准备。 最后一个月里,叶宁欢吃尽了苦头。那么爱美的姑娘,躺在病床上肿得不成人形,浑身的骨骼无一处不疼痛难忍。她自幼没有母亲教导,认为生孩子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情,直到此时才意识到生育对一个女人而言是何等的痛苦,也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女人比男人更爱护孩子——母与子骨肉相牵,血脉相连,故而更能深切体悟生命之延续。母亲十月怀胎,承受万般苦痛,更对新生命的诞生满怀珍惜与敬畏。 生命是希望的火种。一个小孩子,若得黄天厚爱,天赋迥然,或能担负起家族繁荣,国家兴盛的重任。哪怕不才,做个贩夫走卒,也能和千万人一起并肩接踵,铸成伟人垫脚的基石。新的生命,总有无数种理由被欢迎和喜爱,但能够以最朴素的感情永远爱你的人,唯有母亲。 临产期还有几天,叶宁欢的羊水突然破了,护士急忙将她抬上产床,准备接生。即使做了诸多准备,所有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剧烈的阵痛一波强过一波,将叶宁欢折磨得死去活来,她满身虚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又滑又腻,护士几乎都要按不住她的身子了。一开始她还有力气挣扎喊疼,可整整十几个小时挨过去,体力早已耗尽,嗓子也彻底哑了,整个人几乎昏死过去,孩子却仍然没有露头的迹象。 如果再拖下去,大的小的都保不住了。 医生急得满身大汗,他知道这个产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身份何其特殊,不得已只能提出一个大胆的办法——剖腹取子。这种手术不是没有人做过,但非常危险,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叶鹤桐并非不心疼侄女,但眼下别无他法,只能在同意书上签了字。 主刀医生留洋多年,医术是没有问题的,他擦干手心的冷汗,戴上医用手套,深深吸一口气,提起了手术刀。 叶宁欢的意识早已模糊,身体像漂浮在宽阔无垠的海平面上,周遭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动弹不得,也呼喊不得。正当绝望之际,天空突然裂开一道口子,暖白的光辉倾洒进来,仿佛要迎接她前往一个崭新的世界。朦朦胧胧的倦意中,她终于听到了外界的声音,是激动又颤抖的声音:“出来了,出来了,两个都出来了!” 第一个孩子哭声嘹亮,第二个孩子却没有动静,护士提着他的小脚将身子倒拎起来,照着后背啪啪猛拍两巴掌,便也跟着哭了起来。 上天保佑,孩子们都活下来了......她眼前再度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叶宁欢终于从沉沉的梦魇中苏醒过来。一瞬间,肚子上的剧痛让她打了个激灵,但她顾不上那么多了,喊住查房的护士,焦急地问道:“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小护士满眼心喜:“二小姐,您终于醒了!我这就去通知老爷和姑爷!” “别,别急着喊他们,先给我看看孩子。”叶宁欢撑着腰艰难地说道。 “好好好,您先躺着,小心伤口。”小护士‘蹬蹬蹬’地跑出去,没过一会儿就抱了个襁褓回来。小小的娃娃睡得香甜,眼睛虽然闭着,却也能看出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还有雪白的皮肤,是个非常漂亮的宝宝。 叶宁欢笑眯眯地盯着孩子瞅了好半天,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儿来,急问道:“怎么只有一个孩子,另外一个呢?” 护士赶紧解释:“这是老爷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