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梨央将王泗源约在剧团附近的一家高档餐馆里。 王泗源进到包厢后,将外套往长椅上一丢,舒展长腿,在梨央对面坐下,一边从waiter手中接过菜单,一边揶揄道:“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秦小姐竟然破天荒地主动请客,实在让我受宠若惊啊,瞧瞧,紧张得手都快拿不住菜单了。” 梨央不满地蹙起了眉头。“你这是什么话?说得我好像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嘿嘿,那我开一瓶法国的红葡萄酒行吗?” “......” “当然不行!” “瞧你那小心眼吧。”王泗源把服务生叫进来,随意点了几道家常菜,又继续道:“让我猜猜您遇到了什么好事,莫非是寻了乘龙快婿,准备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梨央翻了个白眼:“要真有这种好事,我马上跟你断绝来往,免得你落魄的时候跟我攀亲道故。” “你这孩子,说话可真伤人......那我再猜猜,你准备远离祖国的怀抱,奔赴美丽的大洋彼岸,所以请我吃一顿散伙饭,对不对?” 梨央咬了一下嘴唇:“确实是因为这个,但我还拿不定主意。” 王泗源虽然舍不得两位好朋友,但在关乎前程的大事上,还是很有分寸的,于是正色道:“如今局势动荡,谁也说不准明天会发生什么,离开陈阳城对你而言绝对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出境的船票越来越紧张,现在不走,往后恐怕就更没机会了。” 梨央满脸愁容:“你说得这些我都知道,可我还有弟弟呢,司徒小姐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将他一起带走。淮安年纪那么小,又有腿疾,我怎么可能弃他不顾。” “嗯——”王泗源先前还真没想到这一层,不经感叹道:“确实是个麻烦。” 梨央恼得瞪了一下眼睛:“那是我亲弟弟,怎么能叫麻烦呢。” 王泗源打了个哈哈,又给她出了一招:”你不是有个比亲哥还亲的好师兄吗?如果没记错的话,秦淮安始终都是他在照顾,既然如此,不如留些钱财,让他好人做到底喽。” 他又补了一句:“就算留下来,陈德给你许了人家,也不可能让你拖着个残疾的弟弟。” 梨央双手托着下巴,一个劲地叹气:“自从上次刘老板过来闹事,我师兄就一直被关在锦兰园的柴房里,自身都难保了,又怎么顾得上淮安?司徒小姐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义无反顾地决心离开,但我跟她不一样,我还有放不下的牵绊。” 王泗源笑了笑:“我看她并非没有牵绊,只是到了别无选择的境地,不得不放下罢了。人各有命,终究还是要为自己而活。” “我知道司徒小姐在穆阳雪姐姐那里受了挫折,她自尊心那么强,被人拒绝了肯定不好受,我不想让她再遭受一次这样的打击了。” 梨央又叹了一口气:“她最近精神状态很差,说不清楚是拍电影的原因还是穆阳雪的原因,总之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像行尸走肉一样。说实话,我真不放心她自己去那么远的地方。” “你看看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就因为这样的状态,她才需要放下一切,到陌生的环境中重新开始。她是个聪明人,懂得趋利避害,舍短取长,知道如何选择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倒是你这个小丫头,整天稀里糊涂的,还是多为自己着想着想吧。” “当然,缘分这事强求不得,如果你选择留下,我也会拼尽全力保护你,不过有一点要掂量清楚,只要陈德手中还有一纸契书,他就绝不会放过你。” * 从餐馆出来,梨央决定去见程冬雨一面,师兄从始至终都是她最信任的人,也是给予她最大帮助的人,无论选择去还是留,都应该尊重他的意见。” 仔细想来,秦梨央已经很久没见过程冬雨了,不是不想见,而是剧团从锦兰园搬出来后,园子的新主人急招一批干力气活的杂工,陈德正好养不起那么多人,干脆把程冬雨和其他家仆一并留下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梨央感觉荒唐至极,师兄是剧团聘来的作曲师,签的合同也不是歌女那种生死契,陈德有什么权利把他送给外人做苦力?锦兰园的新房主是外地人,脾气本性都没摸清楚,指不定要让师兄遭多少罪呢。 她去找陈德求情,想花些银子把程冬雨“赎”回来,但陈德咬死都不同意,甚至不允许梨央去锦兰园探望。原因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刘明德从中作祟。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梨央拖了好几层关系,终于买通园子里的人,愿意为她“放行”。临去前几天,她特意上街买了很多吃的用的,就怕程冬雨在里面过得缺衣少食。 程冬雨现在负责的工作还是喂马和清理马厩,住处也搬到了马厩旁边的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