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找允生丹做什么?”岳霄把公主眼眸中的惊诧看得一清二楚。 云鹂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命不久矣,只说:“与太傅无关。” “公主可曾听过幽屏山?”他想从她那里找到一丝线索,想判断那个梦究竟是不是真的。 “不曾。”云鹂答得干脆。 岳霄还想再问,太子和贺亭忽然过来了。云鹂站到太子身后,小声说了几句话就离开,贺亭寸步不离跟着她一起走了。 岳霄不好阻拦,也不好跟上去,只看着她慢慢走远,背影在秋风中颤抖了几下,似乎是在咳嗽。 当天夜里,他又做了那个梦。梦里依然有个人喊他“岳师兄”,只是这次,他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赵梨攸。 “师兄切记,你之所以去幻境找允生丹,是为你自己找的,不是为赵梨攸。” 他想问赵梨攸是谁,但同以往一样,他无法和那个神秘的声音取得联系,只能被动听说。 梦醒之后,他去云安宫找公主,想证实赵梨攸是否如他心中猜测的那样。但到了殿外,只有竹烟出来回绝,说是公主不愿见客。 其后三四个月,他接连去了许多次,每次都被拒绝,没再见到过公主一眼。 腊月初六黄昏,气温骤降,雨雪茫茫。阿鹂精神萎靡,像是突然病重,岳霄顶着风雪去药坊,看看能不能给鸟雀抓点合适的药。 药坊的医士不会给鸟雀看病,需要什么药材,只能他自己抓。抓药时,他不经意间听到两名小厮低声交谈。 “昨日镇西将军的家书又到了,将军把咱贺小将军和公主的亲事催得紧……” “催得紧又有什么用?小将军日日黏着公主,也没见公主松口,也没等到圣上赐婚。” “将军说若是贺小将军在年关前不能当上驸马,他就要抛弃小儿子另荐他人。你说这骨肉亲情有何用,在权利面前不值一提。” 岳霄放慢动作,细细听那两人对话。 “为何非要在年关前?这时令天寒地冻,不是什么大好日子。”一小厮便说边打了个寒颤,又缩紧脖子。 “你过来,”另一人放低音量,“听说公主天生患有不治之症,活不过十六岁,也就是今年年底……” 寒风灌进药坊,像一把刀架在脖子上正要行刑。 “那小将军还娶公主干嘛?这年关一过,不就等着做鳏夫吗?” “你懂什么?就算公主成亲第二日就没了,驸马也是皇亲国戚……” 后面这些话,岳霄一概没听见。时至今日,他才知道公主为什么要找允生丹。也顾不上天色已晚,他赶去云安宫,说是奉太子之命要找公主,也不多解释,一路面色铁青,最后被挡在寝殿之前。 “太傅留步,公主已经就寝,不能见客。”每次出来回绝的侍女都是竹烟。 偏偏她话音刚落,寝殿里传出一个醉醺醺的声音:“贺小将军说爱我,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臣怎敢欺瞒公主?” “我不信,除非你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 岳霄瞪了一眼竹烟,“让开。” 竹烟急道:“太傅您不能进去,贺小将军在里面,不方便。” “臣对天发誓,此事千真万确,公主如若不信,可以摸摸看。” “好啊,你过来,让我——” “滚出去!”寝殿的门突然被推开,冷风呼啸而至,房间里的两个人一下子僵住了动作。 贺亭揽了揽松垮垮的外衫,费解地望向门口,“岂有此理,太傅这是——” “滚出去。”岳霄面无表情地走进寝殿,越过贺亭直接走到了公主面前。 贺亭抓住他的胳膊想要阻拦,刚一上手忽然感觉力量悬殊,还摸到他宽大的衣袖中藏了一把剑,惊呼道:“大胆逆贼,你胆敢行刺公主!” 岳霄一言不发,一手将他扔到了寝殿外。房门哐当一声紧闭,寝殿之中只剩两个人了。 云鹂还醉醺醺的,并不十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手还停在半空中,胡乱抓了一把,除了冷风,什么也没有。 “你拒绝我,那没关系。你不爱你,那也没关系。天下之大,总会有别人爱我。但你怎么能这样蛮不讲理?你不爱我就算了,为什么也不许别人爱我?”她说话时带着浓浓的醉意,眼睛里却积了满满一眶水雾。 岳霄走过去抓住她的手,“他不爱你,他只是利用你。” “你胡说,你骗我!我不想伤害你,所以远离你,你为什么又要找我?”她边说边哭,“我只是想要活着,只是想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