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去拿你的剑?”越寒霄语气毫无波澜,仿佛只是体谅她学艺不精,大发慈悲帮她制了一把剑。 但赵梨攸知道不是,他就是趁机报仇——初见时折腾他许久,还咬了他耳朵的仇。她杵在原地,想伸手摸摸耳朵,手都僵硬得不灵活了。 “耳朵还在。”他走过去盯着她的耳朵,直到看见那小小的耳廓上泛起红晕,他才伸手,隔空将竹剑抓来握在手中。 随后他径直走向竹林中开阔地带,执剑演示了几个招式。 数息之后,凌厉的剑气消退,翻飞的衣袂停顿,竹剑也安静下来,他问:“看清了吗?” 显然没有,赵梨攸摇头。 紧接着又是一番教人眼花缭乱的动作。 结束之后,探寻的目光再次落在她愁云密布的脸上。她眼神闪躲,仍是摇头。 “这是最简单的,这都看不懂?”越寒霄一边暗叹悬霁宗好没出息,一边走回来把剑递到她手上,“还学不学?傻了么?” 赵梨攸回神,接过竹剑,握住剑柄上那一丝余温,试着比划了几下,乱七八糟,毫无章法。 她好歹是个剑灵,在练剑一事上应当有些天赋,今日却不知为何,半分也不开窍,像是被什么东西迷了心志。 越寒霄看不过去,耐着性子又演示了一遍,中途听见她小声喊他“慢一点”,后半段他用有史以来最慢的速度收尾。 结束后,回头在她瞳仁中望见了自己—— 一身白衣,执剑而立。 多久没有练剑了?五百多年前,他用最爱的那把剑镇守万魔窟,眼睁睁看它毁灭却无能无力。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碰过任何一把剑。 今日算是破例。 今日为何破例? 是一时兴起,心血来潮么? 山风吹拂,竹叶翩然飘落,一小片青葱之色划过赵梨攸眼前,遮盖了眼中凝固不动的身影。也像一把细小而尖锐的刀刃,轻巧割断越寒霄朝她凝望的视线,让他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在想什么?” 话音落下时,脚步已经快要走到她跟前。是问她么,还是问自己? “啊?”赵梨攸解释不清,在短短一瞬间,除了魂牵梦绕的澜光剑之外,她好像想到了别的东西。 那些影像朦朦胧胧,像斑驳的竹影,像竹影之外,遥远天边的烟云。 是什么呢?还来不及辨别,朦胧影像便被他突然的提问打断,遐思戛然而止。 “还是没看清,主人能不能再教教我?”赵梨攸上前一步靠近他,见他没躲开,再走一步靠近他,两三步下来,离他很近了。 越寒霄遂又把竹剑递给她,她握着剑柄转身,没有走向开阔处,反倒抓着他的右手搭在自己手上,硬着头皮问:“太难了,可不可以这样教我?” 这是一种相当大胆的冒犯,越寒霄想问她是不是不要命了,还没说出口,便感觉她握剑的手在发抖。 看来她也知道害怕的。也罢,仔细想想,她不就是一直这样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也不是头一回占他便宜。 “可以吗?”她又问了一遍,鼓起勇气想偏过头观察他的表情,下一瞬,手背被握紧,手臂跟随他的动作抬起,一举一动都被他牵引。 赵梨攸没想到他会同意,这样一前一后的姿势,让她近距离感受到了澜光剑的存在。很好,只要不被他推开,她想一直这样练下去。 “专心些。”越寒霄加快了速度,动作幅度也更大些,“心不在焉,要学到何年何月?” 赵梨攸志不在此,表面上装模作样学着他的剑法,心思却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已经开始幻想着什么时候能回到澜光剑中,什么时候能完全脱离本源剑活下去,什么时候能过上自由自在的日子。 想得出了神,没注意身后那人动静,只感觉后背一空,她又刚好往后一退,重重跌坐在地。灰头土脸,好不狼狈。 “站起来继续练,练到天黑再回来。”越寒霄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赵梨攸心知自己惹他不高兴了,不敢再造次,只能眼巴巴看他走出竹林,看他清瘦的身影在丛丛青绿后隐去。 他一走,澜光剑随之离去,她就变得无精打采,仿佛一条缺水的鱼。用竹剑撑着地想站起来,想再练练好回去交差,但手脚乏力,脑子也昏昏沉沉。一个呵欠还没打完,眼皮不听使唤地阖上,她就地昏睡过去。 入夜后,月光透过疏密不一的竹叶洒向地面,竹林中光线不算明亮,斑驳的树影随夜风摇摇晃晃。 在摇晃的竹影之中,一条细长的青蛇缓缓爬行,与草叶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