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淡淡的疑惑,王思仁回到客栈,召集商队的伙计动身出发。 这些日子兵荒马乱,对王思仁和隆泰商会的影响几乎为零。 王思仁的商队有几百名伙计,外加三百辆大车,往返中原和大荒原,一次耗时达到半年以上。 因为漫长的运输时间和旅途消耗,王思仁的这支商队完美规避了战乱,顺便还给长安城送来了急需的干肉、牛羊、马匹、药材。 为此,王思仁才得了这个“皇商”的荣誉。 王思仁虽然已经年过四旬,但他对于功名权势向来都非常热切。 若非如此,王思仁也不会巴巴的行程千里去跑商了。 受了皇命之后,王思仁带着商队离开都城,朝着延川渡口前进。 延川渡口,是少数没有受到战祸波及的地方。 大河上水流湍急,能够作为优良港口的地方不多。 所以叛军在进攻之前,便向上上下下的士兵申明,不得纵火焚烧延川渡口。 在加上叛军还没到,延川渡口的守军便已经撤退,所以整个渡口安然无恙。 但叛军也没有在延川渡口驻扎兵马。 原因很简单:叛军没有船…… 官兵在潼关遭遇了大败,但水师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水军的战船上可以搭载大河西北岸的官兵,虽然数量只能承载两千人左右,但却可以随意袭扰大河岸边的所有区域,叛军若是驻扎在河边,随时可能受到水军的袭击。 于是延川渡口成了食之无味的鸡肋,叛军上下都懒得去搭理。 朝廷的水军同样也不敢深入内陆,否则很容易被来去如风的幽燕铁骑聚而歼之。 当王思仁赶到延川渡口的时候,潼关以西、大河以南的这片区域,叛军已经被清除了。 胖乎乎的王思仁双手合十,向着莫须有的神灵连连祷告,希望叛乱能够早日结束。 王思仁将车队安排在延川渡口等待船只,然后带着十几个伙计,来潼关找皇帝指定的“明先生”。 此时的潼关,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堡垒。 层层叠叠的土堡和城寨依山而建,延绵潼关东西十二里。 王思仁有幸路过一个土堡的边缘,他朝里面看了看,不禁暗暗咂舌。 土堡外围有五人高,用泥土和块石层层夯紧。 堡垒的内部被挖空,形成了一丈多深的坑道。 深深的坑道加上第二层的土墙,让两层土堡之间的高度相差一倍,达到了十人高。 这是一个令人绝望的高度——无论是梯子还是攀爬的挠钩,都拿这个高度没办法。 听士兵们说,这是一种叫做“堑壕战”的新战术。 城寨层层叠叠,王思仁手下的伙计进入外围之后,便不准在前进了。 王思仁跟着士兵朝潼关的更深处走去。 王思仁穿着长袍,手里提着个包袱,里面装着二百多两黄金,准备要送给那位素未谋面的“明先生”。 二十多斤黄金提在手里颇为沉重,王思仁走了片刻之后,已经满身大汗。 再加上进入潼关的道路一路都是上坡,身宽体胖的王思仁已经撑不住了,只好坐在路边休息。 负责带路的士兵对王思仁的迟钝颇为鄙视,他指着前面说道:“你往前面走,进入关城之后,直接去将军府就行,大人平时都在那儿。若是大人去巡视了,你就在将军府里等候片刻。” 说完,那两个士兵拿着弓箭,兴冲冲的去前线杀敌了。 王思仁站在一棵大树下,他看不到具体的厮杀场面,只听到一阵阵呐喊声在山谷间回荡着。 看那两个士兵兴致勃勃的模样,官兵这边应该是占了极大的优势。 休息了片刻之后,在路边的王思仁,竟看到了一个熟人。 说是熟人也不妥——这个少年当日在荒原上救了他和商队,王思仁却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少侠!恩公!”王思仁恭敬的说道:“想不到在这里又见面了,恩公这些天还好吗?” 明岳微笑着点点头,他看着风尘仆仆的王思仁笑道:“到处都在打仗,你的商队还好吗?” 王思仁颇为自豪:“托恩公的福,我们隆泰商会已经被选为皇商了,等小人到潼关内见了钦差主办大臣之后,便准备要开始在大河南北行商了。” 明岳嗯了一声,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包,然后带着王思仁朝那边走去。 山坡并不高,但走上去之后,前方豁然开朗。 五十里潼关,依山傍水,大河在潼关的一侧缓缓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