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安小区,聂云真一铲一铲挖开了老槐树的根部。 一个坑…… 两个坑…… 三个坑…… 她花了很大的力气,还是没能在这棵树地下找到任何东西。 在哪里? 再耽搁下去就来不及了…… 聂云真很少有着急的时候,但这次想到秦满江,她却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急切情绪。 按理说,它的“灵验”几乎是和怪谈同步出现的,那它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变“灵验”? 秦满江的推测是它下面埋了东西,最大的可能是沉红的尸体。 但是,聂云真找不到。 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非常疲劳,力气也快不够用了,但双臂还是在机械地挥动着,一铲一铲地往外刨土。 究竟埋在了哪里…… 聂云真想不明白,手脚也越来越软。 这时,一只鲜血淋漓的手伸了过来,按在了她的肩上。 聂云真愣了愣,她转过头,看向自己肩上的这只手,好严重的伤,都能看见指骨了…… 她的视线慢慢往上,终于看清了来人。 更准确地说,是通过眼神认出了来人。 这个女人,陌生得让她心季,但那双眼睛却并不陌生。 “钟小姐?” 聂云真问道。 女人点点头,她正是再次回到槐安小区来的钟雪燃。 许一死了,尸体被严潇带走了,他说得对,许一的游戏结束在了这里,但她的游戏还在继续。 而且,她想明白了一些事。 因为这场游戏的特殊性,几乎每位玩家都能肯定,它只能在怪谈正式开始前逃离,一旦进入游戏正式开始的时刻,一切就完了。 可是,换个角度想,如果这是一场为了复活而进行的献祭仪式,那仪式的最终地点……就是槐安小区。 而槐安小区有一个几乎全市知名的异常景点——老槐树。 树…… 槐树。 钟雪燃怔怔地看着这棵在冬季依旧生机勃勃的槐树。 聂云真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棵树的叶子,正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正诉说着什么。 “埋在树下的,只是养料,”钟雪燃看着这棵老槐树,低声说道,“她在树里面。” 钟雪燃的话仿佛只是平白无故的猜测,但聂云真却一下就听明白了。 没错。 这棵树最大的异常不仅是关于爱情的灵验,还有它这反常的磅礴生机。 它太格格不入了。 巨大的树冠几乎荫蔽了整个院子。 如果刘俊彦找到了复活沉红的办法,那他的确不可能将沉红埋在树下,就像钟雪燃说的那样,埋在树下的,只是些不够格的养分,沉红的遗体……或者说,这场仪式的阵眼,汲取生机奉养的最终之处,在……这棵树里。 聂云真举起铲子,将锋利的铲刃如砍刀一样斜斜地砍进了树干里。 “冬——” 木渣纷飞。 但这奇怪的闷响也让聂云真和钟雪燃对视了一眼,找对了。 树干是空心的。 聂云真加快了速度,钟雪燃也找来一把镐子往树干上砸。 “哐——哐——哗——” 木屑飞溅,粗大的树干被两人你一下我一下,一分钟的时间给拦腰砸碎! 钟雪燃放下镐子,上前扒开碎木,露出了树干内部的空洞。 聂云真也探头看去。 的确,找到了。 一个相貌普通的女人,穿着朴素的大红色嫁衣,嘴角带着几分幸福的笑意,闭着眼,如同睡着了一般安静地站在树洞中。 但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有密密麻麻的红线一般的触手,它们一端扎进了女人的身体,另一端连接在树干上,直到此刻,这些红色触须还在不断蠕动。 钟雪燃怔怔地看着她,一时间愣了神。 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这张脸正是自己此刻正在变成的脸。 但是,红嫁衣女人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怨毒与恐怖,反而带着一丝恬静与幸福。 而自己这张脸,有着令人心惊胆寒的诡异…… 虽然长相一模一样,但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她的灵魂变成了厉鬼,但她的肉体,在最后一刻是幸福的…… 钟雪燃无法理解。 她还在感慨与思索,有个人却拿出手机,飞快地按下了几行字,将信息发送了出去。 这个人正是聂云真。 她仔细地看了一眼女人身上穿的大红色嫁衣后,给秦满江发去了信息说明情况,然后,她高高地举起了铲子,狠狠一铲朝那些密密麻麻的,扎在红嫁衣女人皮肉里的红色触须身上挥去! 钟雪燃根本来不及阻止,就看到那些红色触须瞬间被聂云真给铲断了! 聂云真的想法并不复杂,都找到仪式的“阵眼”了,当然要将其破坏掉! “啊!!!!!” 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聂云真斩断了触须的刹那,所有红色触须突然发出了令人牙酸的,铺天盖地的女人尖叫! 叫声怨毒凄惨,光是听到,就能让人方寸大乱。 而那树中的女人,却在这一刻……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 文水区三十九号,地下室。 正一刀一刀割着樊城皮肉的瘦高男人,突然发出了凄惨的尖叫! “啊!!!谁!是谁!” “阿红,谁动了我的阿红!” “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他的脖颈上,那张恐怖的女人脸在疯狂地蠕动,眼看着就要钻出来了! 胸膛,双臂,几乎整个上半身都被剥了皮的樊城,还是死活晕不过去,他还没死,但他感觉……自己现在生不如死。 樊城的左半边脸也被剥了皮,甚至连眼皮都没了,一颗硕大又布满血丝的眼球,身不由己地盯着正在发疯的刘俊彦。 这个刘俊彦的身上,有一只女鬼……那只女鬼在他的脖子部位。 很可能就是沉红…… 他怎么忽然这样了?是其他人做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