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面色铁青,嘴唇发颤。 严潇不停摇头,嘴里一直说着不。 沉骸整张脸已经完全狰狞,泪流满面。 陈致远双目赤红,死死地咬着牙。 欣欣最是疯狂,她不停地抓着自己的脸,抓出了一条条血痕,甚至自己的指甲缝里都留下了血肉也不停歇。 玉成林满脸恐惧,童孔放大到了极致。 许一脸上在笑,但眼里却满是泪水。 钟雪燃一脸失魂落魄,后悔,崩溃的情绪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聂云真则缩成了一团,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肩膀,浑身发抖。 在场之中,都被那诡异的唱腔勾起了不堪的回忆。 唯有两人无动于衷。 一个……是目前被“戏中鬼”共用一身的梅思君。 另一个,就是秦满江。 秦满江陷入了茫然之中。 他看到了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剩。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茫然,无措,没有任何意义。 这期间,河水已经慢慢涨了上来,淹没到了戏楼中来,此刻已经漫过地砖,浸湿了他们的鞋底。 秦满江低头看了一眼,戏台上还在伊伊呀呀地唱着,周围的纸人,发出了各种各样的哭声,哀嚎,河面挂起了呜咽的风,裹着纸人的哀泣哭嚎在戏楼中盘旋。 河水……越来越高了。 秦满江的心却在渐渐往下沉。 他推了一把身边的许一。 “喂!醒醒!” 许一笑中带泪,仍是醒不过来。 秦满江又伸手推了推另一边的欣欣,这次他也顾不得会不会惊扰到戏台上那个唱戏的“鬼”了,大喊道:“都快醒醒!” 然而他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又沙又细,和刚才报幕“开场了”的声音如出一辙。 这声音不像是人,倒像是把纸揉成一团时发出的声音。 秦满江一惊,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触感是……纸?! 我也是纸人?! 难以置信的荒谬感涌上心间,此刻河水已经漫过地砖,淹没了所有人的脚掌。 秦满江骇然发现,包括自己在内,大家被水泡了的脚,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张湿漉漉的纸! 想跑? 根本不可能,不仅无法离开椅子,就算离开了,这已经软趴趴的“纸脚”也根本不可能走得动! “别白费功夫了。” 梅思君怔怔地看着戏台上。 “这才是真正的黄泉戏,在黄泉之地,给下黄泉之人所唱的戏曲。” “活人听了,还活得成吗?”他扭头看了一眼秦满江。 秦满江伸手越过欣欣,抓住了梅思君的衣领:“你到底是谁?” “我是梅思君,也是林烟清,更是……李云秀。” 她转过头来,三张绝美的脸在这一时刻同时出现,不停变幻! “你!”秦满江缓缓松开了抓住他衣领的手,心中震撼莫名,一直以来隐隐约约的怪异感终于得到了确认。 是了……为什么只有梅思君会做那个梦? 梅思君为什么会和林烟清共用一个身体? 林烟清为什么知道李云秀的所有事? 她知道得之详细,已经超过了传闻的程度。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就是李云秀。”梅思君喃喃说道。 “秦满江,”他认真地看着秦满江,“你其实和我很像。” 秦满江的心脏勐然一跳:“你是什么意思?” 梅思君摇摇头,问道:“如果有一天,你的脑袋里突然出现另一个意识,它告诉你……其实你是另一个人,然后你发现,你这短暂的二十来年的记忆,只不过是另一个人漫长记忆中的一段时,你会怎么做?” 秦满江被他问住了。 对自我的认知,自从进入怪谈世界以来,秦满江已经越来越茫然。 在有了蝴蝶岛和这次的“灵魂”出窍的体验后,他更加确认,那副名叫“秦满江”的身体,对他而言……更像是一种束缚。 它不停地规范着他的一言一行,事实上,就和秦满江潜意识里选择的朋友,以及这次选择的“丑角”一样,他的骨子里,是一个有些玩世不恭的人。 但身体不让他做那样的人。 似乎他该温文尔雅,他该能言善辩,他该博闻强识。 那样的“秦满江”,很不错。 但不是他。 秦满江回答不出梅思君的问题,河水还在向上蔓延,被水打湿的地方,全都重新变回了纸。 梅思君仰头看着戏楼后高悬的月亮,长出一口气,说:“这是一个……李云秀时代就出现的怪谈。” 秦满江怔怔地看着他,梅思君缓缓说道:“对,你没听错,这个怪谈的时间,已经有一百多年,甚至更遥远,李云秀,或者说……以前的我,也是被怪谈游戏选中的人,她要在七日之内破解【黄泉戏】,可黄泉戏要如何才能破?李云秀不知道。” “她发现了井下的墓穴,看到了道人和五头厉鬼的传说,她了解到了玉蝉的作用。” “可这时……她也发现了班主赵启功的异常。” “赵启功似乎是一个活了很久的人,她看到他吸干了戏班成员的血肉,将他们变成了干尸一样的活死人。” “她在他的嘴里发现了一枚玉蝉,那是道人和五头厉鬼传说中的压魂之物!” “可这时候,七日时限,已经快到了。” “她不想死……于是,她盗取了赵启功的玉蝉,含着它跳入井中,生生淹死了自己。” “她是天生特异的人,雌雄同体,灵魂双分。玉蝉保住了她的主灵魂,令她思绪尚存,成了鬼一样的存在,却有人一样的思量。” “而她的另一半灵魂,却流散于世间,附身在一个未出生的胎儿身上,成了……林烟清。” 梅思君的讲述让秦满江难以置信,梅思君自己也在出神:“也许是命中注定,林烟清从小便隐约记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