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景阳仔细观察墙壁上的油画。 画里的女人是个典型的东方女人,穿着一袭简单的白色长裙,面容温柔细腻,五官丰润,略带一点婴儿肥,眉毛弯弯的,睫毛也长长的,脖子上挂着一只碧绿的心形挂坠,应该是翡翠的,按照图里的尺寸和颜色,估计价值不菲。 女人侧身而坐,面部却正对镜头,从脖子上到腰臀的线条呈现双螺旋形,自然且优美。 耳朵上也戴着一对翠绿色的心形耳钉。 整体感觉非常舒服,画风细腻柔和,画中人物也甜美可人,跟现在流行的网红锥子脸完全不同,是一种淳朴自然的美。 豆豆轻声道:“请仔细观察。” 韩景阳眉头微皱仔细观察画中女人的每个细微的要素,忽然意识到这个女人有点面熟,急忙扭头看向一边的豆豆。 看看豆豆。 再看看画中女人。 两个人的五官和气质很……相似? 这是什么情况? 试探着问:“你的亲人?” 豆豆点头:“我母亲。” “然后呢?” “我母亲在我出生那年就去世了,难产,失血过多。” “去世之前画的?” “她去世的时候还不满二十岁。” 韩景阳眯起眼睛。 不到二十岁去世? 可画里这个女人明显更成熟,至少二十五岁。 十几岁的小姑娘和二十几岁的大女人,区别非常大。 画油画,尤其是写实油画,不可能对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画出她二十几岁的模样。 韩景阳想了想:“你确定是你母亲?” 豆豆转身拿过钱包,抽出一张照片递给韩景阳:“这是我妈的结婚照。” 韩景阳接过照片,扫了一眼,身体一下子就僵住了。 照片中的女人和油画中的女人几乎一模一样,五官、发型、面容、服装、鞋子、家具以及姿势都一模一样。 包括那一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首饰。 韩景阳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照片中的绿色首饰绝对不是玻璃之类的玩意儿,就是翡翠,而且是最高档的玻璃种满绿翡翠,挂坠加耳钉至少五百万。 至少。 就算搁在二十几年前也是百万级别。 顶级翡翠的价格从清中期到现在就一直没便宜过,始终在涨,始终在涨。 这事儿果然诡异。 韩景阳掏出手机拍了两张高清照片,接着道:“继续说说这幅画的诡异之处。” 豆豆的身体抖了一下:“我刚买下这幅画,也没太当回事儿,以为只是跟我母亲长得像,最多最多也不过是我母亲有个流落在外的亲姐妹,回家问了问我爸我姥姥姥爷,他们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更没当回事儿,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从那之后,我经常会做奇怪的梦。” “什么梦?” “画画。” “画画?” “对,我会在梦里给各种各样的女人画画,他们穿着不同的衣服摆着不同的造型,每天晚上都做。” “然后呢?” “然后,每次做梦醒来就感觉很累,但我的画技却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我的老师夸我是天才,还要签下我,要把我包装成全世界最出名的女油画家,说我是最会画女人的女画家。” “你拒绝了?” “我当时心动了,可是,我的梦境越来越怪异,梦里的女人也逐渐失去了一开始的喜悦和甜蜜,开始变得忧虑,到后来变得烦躁,愤怒,乖戾,甚至出现攻击、自残等行为,我在梦里好几次被这些女人攻击甚至杀死……” “再然后呢?” “我意识到不对,尝试着放弃油画,更尝试多丢掉、毁掉甚至烧掉这幅油画,可是只要我睡一觉,这幅画就会出现在我的床头,一次又一次,而且每次尝试丢掉或者毁掉这幅油画,我在梦里就会遭到同样的伤害。” “同样的伤害?什么意思?” “我第一次把这幅画直接丢进了垃圾桶,当天晚上我就梦到我被人丢进垃圾桶,跟臭烘烘的垃圾混在一起无法动弹无法呼吸,等到凌晨更被装进垃圾车运到垃圾站送进巨大的搅拌机里……” “第二次呢?” “第二次,我,我把画带到郊外,浇了满满一桶汽油,烧了。” “晚上呢?” “晚上我就做了同样的梦,我被装进黑色行李袋拉到郊外淋上汽油……” 说到这里,豆豆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说话也开始断断续续结结巴巴,表情越来越狰狞,抽搐间隐约可以看到另外一个人的面孔,狰狞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韩景阳强忍恐惧一动不动,就那么盯着豆豆。 十几分钟后,豆豆逐渐恢复平静,直接踉跄后退两步瘫坐在床尾,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小韩先生,你看到了什么?” “好几张人脸。” “你,你不害怕吗?” 韩景阳笑笑:“小嫂子,在刚才那种状态下,你的意识是清醒的吗?” 豆豆点头,又摇头:“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你们的存在,但是我的思想非常混乱,脑子里充斥着各种疯狂的念头,想把你们……” 韩景阳接过话茬:“想杀了我们,用你在梦里经历过的那些手段。” 豆豆艰难地点点头。 “你这种濒临失控的状态会持续多久?多久发作一次?” “以前间隔一两个月发作一次,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失控的频率越来越高,症状也越来越严重,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今年进入夏天之后我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失控。” “有找专业人士看过吗?” “找过一个,然后,他死了。” “你杀的?” 豆豆痛苦地闭上眼睛抽泣道:“我控制不住我……” 韩景阳依旧无动于衷,淡淡地问:“你用什么手段杀的对方?” 豆豆茫然抬起头,眼神涣散,仿佛进入会议状态,喃喃道:“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