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睡不着的人很多。
比如百里家的人。
白天宫宴上发生的事他们也都知道了,夜深了,还一个个面色凝重的议论着。
“都是百里永康这个混账东西惹的事,这可如何是好,咱们百里家这是碰上前所未有的危机啊。”
“那个金玉侯也是,讹了咱们两百万两。竟然还在宫宴上扯出西北之事,我看这银子就不该给,咱们现在去找四海钱庄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当时咱们太着急,现在缓过来想想,那个四海钱庄就这么巧有这么大一笔银子等着咱们?而且那么好说话就借给咱们?四海钱庄以前就是大元的,这一切,都是金玉侯掐算好的,什么都准备好了,连着咱们会不会答应都在她的算计之内,只要咱们去了四海钱庄,这笔银子就要不回来了。”百里定坤呆坐主位,也是一脸颓色,这些年来,他很少有这种无力的时候。
“真是狡猾,那咱们自己那部分可以不给吧。”他们找四海钱庄借的不是全部,百里家还抽凑了一部分现银,现在想着这些银子要给金玉侯,他们心里就十分抗拒家不甘,本来就给的不情不愿。
“这金玉侯的确不地道,她在宫宴上提及西北,虽没明说什么,那满朝文武,多少精明的?不说他们,那皇上和天亲王是摆设啊,他们能听不出味来,能不去查?她让人来说一句让咱们别担心就完事了?她能有本事护住咱们?这不是扯的吗?”
“还有,不光是西北的事,还有济州和蓬齐,那些水贼什么时候闹出这么大动静,都惊动朝廷要派人去剿匪,而且,偏偏天亲王就推荐她去,那两处水域,是咱们大昊最大的水上通道,也是漕运的关键之地,每年给朝廷缴纳贡岁最多的两处,自大昊开国建立漕运以来,都是咱们百里家负责…那些水贼到底什么情况咱们比谁都清楚,能闹出多大的事?若是真有隐患,咱们百里家敢隐瞒不报?朝廷犯得上这样兴师动众去剿?这分明是冲着百里家来的。”
一时间,百里家上下都觉得,金玉侯就是冲着他们百里家,要了两百万不算,还打起了漕运的主意,简直是欺人太甚。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一个个都是一肚子怒火,有些嘴上都气泡了。
能不着急上火吗,这分明是奔着弄死他们百里家来的,现在不是百里家哪个人的事,关乎生死存亡啊。
“这个金玉侯,不简单啊,当初世袭说,让咱们在生意场上避开些,到底还是惹到她了,不过,大家也不用太着急上火,事已至此,急也没用,她这二百万两也不是那么好拿的,咱们百里家什么事没经历过,不是她这一阵风就能吹跑的,就算是拼给鱼死网破,她又能捞到好处?先看看再说,济州和蓬齐的事,之前我就说过,与那些水贼打交道,一定要保持距离,要让他们既怕咱们又敬咱们,还要防着他们生出什么事来,可底下的人怎么做的,咱们到底不够清楚,咱们百里家世代经商,见过太多唯利是图欺上瞒下的,也是大意了,哪里肯定是有什么事咱们不清楚的,咱们商量一下,派人连夜快马加鞭赶过去,在金玉侯到达之前弄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才好做好应对之策。”
百里定坤还是相信,他们百里家不会为了一点小利真做出什么损人利己的事,在场几位都是这样想的,所以他们才怀疑,初雪动这两个地方,无非是借着水贼的由头打漕运的事,所以一个个这么生气。
却是不知,他们百里家内部确实出现欺上瞒下的贪图利益的人。
把百里家给扯进去了。
“对,咱们还是要派人去弄清楚,别到时候真栽进去了,家主,那金玉侯这边,咱们就这么任她要挟欺压?”百里家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啊。
“这个金玉侯,绝不能小觑,与其在这猜测,不如…直接面对,明日,金玉侯应该就要前往济州,明日一早,老夫就去城外等着她,与她当面好好聊聊。”
众人一听也觉得这样最为直接。
“也好,家主这次好好探一探,这个金玉侯到底意欲何为,若真是盯上咱们百里家,咱们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不管她多大本事背后有什么人撑腰,百里家都没有任人欺负的道理。”
泥菩萨尚且还有三分气性不是吗?
百里定坤点了点头,“大家也都叮嘱下去,最近百里家上下都谨慎些,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不能让人抓到什么把柄,还有,赶紧联系一下世袭,问清楚戍城的情况,这金玉侯虽然现在看着势头足,但也着实嚣张,跟皇上下军令状,一年之期要做到别人不可能做到的事,看看这里头到底做了什么文章,咱们这两百万两,就算是给,也要给的明白。”
要是这金玉侯借着修水利修路的事要挟了百里家二百万两,结果拿去做了别的事,他们百里家就真的洗不清了。
“家主的意思是说…”百里定胜到底反应快一些,一下就听出百里定坤话中深意。
“凡事,都要多想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百里定坤算是肯定了百里定胜的想法,那句话他们不敢说,但是不能不想想,毕竟这金玉侯的身份太特殊,既是大元前公主,又是阮东前国君的干女儿,若是她想谋反起事,好像也没什么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