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渺的声音很轻。 正好有夜风吹过,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那抓着酒杯的手也忍不住收紧了。 “后来我去了米国,但我……一点也不开心。” “我好像拥有了很多东西,但我知道,那些东西都是假的,其实我什么都没有。” 纸醉金迷的世界。 程放告诉她,只要有钱,有资本就能操控这个世界。 但时渺知道,其实他也不开心。 那些数字存在于他的银行账户中,意义却也只剩下一串数字。 她似乎走入了一个迷宫中,而带她走进去的人,也根本寻不到出口。 那两年,她见到了许多漂亮的风景,也吃过无数珍贵美味的食物。 但对她而言,那些东西却比不上路边的一只冰淇淋,以及当年容既递给她的那块巧克力。 所以酒精和香烟成了最好的发泄口,然而那些东西,也仅能支撑她度过一个艰难的夜晚罢了。 然后开始反复,恶性循环。 时渺又断断续续的跟容既说了许多。 说她刚到米国的生活。 说她第一次出去谈合作,不懂推辞被人灌了整整两瓶的威士忌,之后吐的昏天暗地,连发了两天的高烧。 说她后来其实一个人去过D国,但却没有勇气往富士山那边靠近一步。 说她每年都会回到海城祭拜他们的孩子,却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她的声音越发嘶哑,通红的眼睛也逐渐迷离。 今晚的酒度数格外高,她才不过喝了几杯,整个人已经站不稳了。 在一个趔趄下,容既想也不想的上前,将她一把抱住。 时渺看了看他后,闭上了眼睛。 容既深吸口气后,将她直接抱了起来。 时渺没有挣扎,但当他将她放在床上的时候,她却突然问,“容既,你说……他在地下,会恨我吗?” 容既知道她说的是谁,却无法做出回答。 在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才说道,“要恨,他也应该是恨我。” 时渺没再说话,但眼泪却从她紧闭的双眸中滚落下来,砸在枕头上,无声无息。 她的手死死的抓着容既的衣领,因为用力,手指的关节甚至都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但她根本不在意,依旧攥紧了没有松开,眼泪不断的往下落,枕头上很快晕开了一大片。 也如同一只无形的手将容既的心脏一把把的抓紧。 ——扼住了他的血管和呼吸。 “对不起。”他撑着身体,手指轻轻地拨开她额前被泪水黏住的头发,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 道歉对于从前的他而言,不过是一种手段罢了。 真不真心无所谓,只要能在短时间内起到抚慰的效果就好。 但此时此刻,却是他唯一能说的话。 然后他才发现,原来这几个字,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时渺没有回答。 在无尽的眼泪中,她似乎慢慢的失去了意识,那抓着他衣领的手也在慢慢松开。 在容既抬手擦掉她脸上的眼泪时,她突然轻声说道,“容既,我原谅你了。” 容既的动作顿时僵住。 那时,她也把自己的话说完,“也原谅以前的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