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既看了看那块无名碑,又看了看郁时渺。 然后,他突然笑了一声。 ——他的确不喜欢孩子。 当时逼着她,想要她将孩子生下来,也的确是因为他想要捏住一个筹码,想要将孩子当成捆绑她的一条绳子。 但他也曾经真心的期盼过这个孩子的来临。 也曾幻想过,他们会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郁时渺自然会是一个好母亲,而他,也会努力做一个好父亲。 尽管他的生命中从来不曾出现过这个角色。 郁时渺出事的那天晚上,是他送她到的医院,引产手术也是他签下的名字。 但她不知道,在签名的那一瞬间,他的手抖得甚至连名字都写不下去。 那一瞬间,他清楚的知道,那个一家三口的梦,碎了。 如同童年时他母亲打翻的那一个蛋糕,砸碎的某一只花瓶,就此将他的人生和情感割裂一样。 他和郁时渺的人生,也就此碎了一地。 而逃避这一切的人,其实不仅仅是她郁时渺。 他也一样。 所以哪怕他知道她将孩子葬在这里,他也没来看过一眼,所以那两年他才不敢去见她。 “郁时渺。”容既的声音嘶哑,“在你眼里,我是有多冷漠?” 他的话让时渺一愣,然后,她垂下眼睛。 容既在她面前蹲了下去,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郁时渺,你可以说是我害死了他,但你不能说我对他……没有感情。” 他用力的扣着她的手腕,牙齿也慢慢咬了起来。 他的体温通过掌心不断的传入时渺体内,犹如火烧,又如同长满触手的沼泽。 时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垂下了眼睛,嗯了一声。 容既不明白她这声回答的意义,眉头也拧的更紧了,正要再说什么时,时渺却已经将手抽了出来,轻声说道,“这就够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也不明白沈幸年话里的意思。 够了……是什么意思? 但她没有跟他解释,只撑着站了起来,转身,“我们回去吧。” 容既就蹲在原地没动。 直到郁时渺都走出一段距离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她的意思。 犹如在法庭上。 ——刚才他的话,便是他最后的陈词总结。 而现在他将要等待的,是她给他的结局判定。. …… 返回姜城的机票已经没有了。 所以当天晚上,他们住在了海城中。 容氏在这边也有酒店产业,但容既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带时渺找了附近的一家酒店。 “一间套房吗?” 前台的招待眼力见极好,态度更是恭敬。 容既抿了一下嘴唇后,回答,“两间。” 他的话让对面的微微一愣,但也没说什么,正要办理的时候,他身边的人突然问,“为什么要开两间?” 时渺的话说完,容既也不回答了,只定定的看着她。 时渺疑惑的跟他对视着。 容既那放置在前台大理石上的手突然握紧了,嘴唇更是越抿越紧。 对面的人也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两个,正要开口确认一下时,时渺却已经看向她,“麻烦开一间就可以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