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廷阳后一步回傅家大院,家里的气氛很是紧张,几个负责外院的佣人,看到他回来,悄悄上前。 “傅老先生一回来就发了大火,还有东西砸地的声音,我们一直没见太太出来,也不敢进去。” 傅廷阳皱着眉,几步进了内院大门。 佣人们连连摇头感慨。 “我家日子虽然过得普通,但我男人脾气好,我反倒是个暴脾气,这辈子就没在家里受过气。” 其他人知道她的言下之意,都纷纷表示羡慕。 一人又叹:“太太就是性子太软,我男人若是敢骂我一句,我非得把他祖宗八辈骂个狗血淋头不可。” 也有人不赞同,“你男人能跟人家比吗,你男人干什么的,人家又是干什么?” 一席话,噎得几人没了语言,最后还是有人忍不住,“我们虽然是佣人,但太太过得比我们还不如,我们至少还有工资拿,也不会动不动就又吼又骂。” 有人点头附和,“看太太每天笑吟吟的,也不知她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自己把苦吞了。” 贺兰站在内院侧门走廊,看着院坝里几个议论她的佣人,半晌,才从侧门离开。 傅廷阳走得正门,比她先一步进客厅大门。 屋内能看到少了一些摆件,地上还有一滩积水,空无一人。 “妈。”傅廷阳喊了一声,四处寻找。 “回来了。”贺兰应一声,拿着抹布提着桶,跪在地上一点一点擦积水。 被踢倒的是个花盆,种的水养植物,大半盆水,收拾起来很费事。 傅廷阳绷着脸,“别弄了,我让佣人进来打扫。” 贺兰手上的动作更快了,“不用,几下就弄完了。” 傅廷阳却见不得她跪在地上辛苦,语气难掩怒意,“你是这家的女主人,不是佣人。”说着就要出门去喊佣人来打扫。 贺兰脸色一沉,紧紧攥着抹布,使劲全身力气砸在地上,声音尖锐又颤抖,“这死东西,谁爱收拾谁收拾去。” 然后爬起来,一言不发地去了客房,客房门“咚”的一声巨响,惊到书房里的傅北山,登时一声厉吼从书房传出来,“你畜生要撒疯就给老子滚出去。” 傅北山沉默地站在客厅,片刻后,又转身出去。 闻声前来的佣人正好在门口碰到他,规矩地侧立在门口等他先走。 “把客厅收拾干净。”他吩咐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傅家大院。 ...... 贺兰将客房门反锁后,眼泪才像珠子似的掉。 她越想心里越怄,一口气堵在胸腔无法发泄,立马就胀疼起来,一股一股地压痛感像是要把肋骨冲断。 贺兰被自己吓到,这一紧张,浑身就冷热汗交替,一股一股的,心脏砰砰乱跳,头也开始阵阵发晕,总觉得好像下一秒就会心脏骤停。 她慌忙拿起手机给傅北山打电话,可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无人接听。 贺兰知道傅北山在生气,他生气的时候天王老子也不会理会。 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窒息感让她不得不大口喘气,可越是这样,急速呼吸带来的体内二氧化碳过度缺失,导致她身体负荷愈发重,渐渐从脚底开始发麻,一直到大腿,随后下半身直接僵硬,且迅速蔓延到手臂。 贺兰两手中风似的蜷缩成鸡爪模样,手臂紧紧贴在身侧,僵硬的像个尸体。 她想喊人,可舌头也已经僵硬,连话都说不清。 贺兰意识也渐渐涣散,可或许是求生本能,她挣扎着扭头,手动不了,就用脸,用嘴,在通讯记录列表上使劲乱蹭。 幸好下午给陶桂红打过电话,原本是告诉她晚上不去上课,这会儿通讯记录就排在前面,脸颊一蹭就拨了出去。 陶桂红正在家核对白日的账单,见贺兰打电话过来,有些奇,接了电话就问:“喂,咋的,你们吃完饭了哈?” 贺兰说不了话,只能哑巴似的嗯哼,声音焦急又慌乱。 陶桂红面上一紧,以前大队上有个哑巴,发声和贺兰现在一样。 “怎么了?说不了话?”她问。 贺兰越发着急的“嗯”。 陶桂红一下也急慌了。贺兰给她打电话,恐怕是身边没人。 她抖着手抓紧手机,一边去玄关处换鞋,一边问,“你在外面?” 贺兰声音一止,没有回应。 陶桂红又问,“你在家里?” 贺兰立马出声,“嗯嗯,嗯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