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友兵气得咬牙切齿,“怎么能有这么没良心的人,我儿子救了她儿子,我儿子为了她闯了六个红灯,我儿子也要养家糊口,现在驾照被吊销,不能工作,他一家喝西北风吗?” 他怄的喉咙不停哽,两眼通红,既想不明白,又愤恨不已,“我就不明白了,只是提供一个医疗证明而已,有什么难的,有什么不能提供的。” 吴海见他实在激动,拍着他的背无声安慰着。 陈友谅怄了几口气,语气稍稍平复了些许,又继续道:“我儿子也想不通。当时接她的地址他还记得,所以就想去亲自找那个女的,想当面问问。 我儿子也没想干什么,他甚至觉得可能那女的确实有什么不方便,如果实在为难,他就不要那证明了,吊销就吊销,驾照重考就是了。” 陈友兵说到这,沉默下来,片刻后,似才理清了顺序,继续道:“我儿子只是想去讨个合理的说法。他到了那女的住的小区后,给那女的打电话,说明了去意,那女的当时也答应了见面,还告诉了我儿子她住的楼层。 那是个老小区,总共就七层,那女的住在六层,我儿子找过去,在门口和那女的见了面。 只是他没想到,那女的即便见面也态度恶劣,她说我儿子是多管闲事,说他自己闯了红灯,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我儿子做好事却得到这样的下场,真的太心寒了。他当时也是真的气昏了头,就推了那女的一把,结果那女的就摔下了楼。现在对方律师说我儿子是故意伤人罪,要判三年以上有期徒刑。 季律师,我儿子一家全靠他养活,我和他妈就是个种地的,他要被判三年,又说还有几十万的赔偿金,那我儿子一家怎么活,把我和他妈卖了都养不活他们一家。” 陈友兵又怄又恨,“这畜生东西,跟他说了无数遍让他不要多管闲事,现在人心多险恶,他还去救人,那谁来救他,谁可怜他。” 吴海知道他是气急了,好言劝道:“陈亮心眼儿好,他做好事没得错,错的是那些承受了他好意的人,不懂感恩。” 陈友兵一口一口地嗝气。 陈亮此时肯定是被拘留着,也难怪不能出面。季云苏秉着职业操守,并不偏见任何一方,现在是听了陈友兵的一面之词,但她还得再去见见陈亮才行。 她让吴海和陈友兵先回去,是日下午,就去见了陈亮。 陈亮看上去三十来岁,都说相由心生,季云苏见他的第一眼,就感觉这人是个很和蔼可亲的人。 陈亮知道她是其父找来的律师,之前吴海的那件案子他也听说过,所以面对季云苏,哪怕对方看着很年轻,他也不敢有半点怀疑之态度,老实把自己的遭遇又说了一遍,和陈父说的倒也差不多。 季云苏抓住了几个细节,追问道:“你当时送她去医院的时候,她是什么情形?有没有提过让你闯红灯之类的话?” 陈亮叹一声,“没有,她只说她孩子病了要去医院,让我开快点,我看那孩子在她怀里不停抽搐,我就只想着快点送去医院,闯红灯确实是我自己闯的。” 季云苏心里却生出一个疑问,她先放下这个疑问,继续问陈亮,“你推她的时候,具体是什么情形?” 人在无意识下记住的事情,其实也只是个大概的影子,陈亮被她这么一问,想来想去,还是只能用右手比划一下,“我就这样轻轻推了她一把,推她肩膀,她就摔下去了,我真的是被她的话气到了,她还骂我,骂我家人,咒我孩子死。” 季云苏虽知不太可能,却还是问道:“她说那些话的时候,你应该没录音吧?” 陈亮摇摇头,正常人谁会有事没事录音。 见季云苏沉默,陈亮哽咽问道:“我真的要被判至少三年吗?有没有可能减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两个孩子在上学,老婆又没有工作,没有我,他们怎么活,我那点存款,连赔偿都不够。” 季云苏实话实说,“从目前的信息来看,我只能说,尽量帮你争取缓刑,或者和解,以你非故意情节来看,如果对方愿意和解,再不济,也会减判。” 陈亮颓然中又燃起了几分希冀,缓刑总比直接判刑入狱的好。 至于和解,他是不抱希望,之前那女人找的律师就来见过他,和解索要一百万。 呵,他若有一百万,也不用担心老婆和儿子了。 季云苏离开后,来到市一医院,见到了陈亮口中的女人——冯媛媛。 冯媛媛滚下楼梯伤到了脑袋,还断了一只手臂,据说是做了开颅手术后昏迷了一周才醒过来。 季云苏本以为她见到自己会很激动,不想表明了身份后,冯媛媛却意外地很友好,笑容满面,完全看不出是陈家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