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原本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双方,这个时候全都呆住、愣住,傻了眼。 连同虢石父也愣愣瞧着,缓缓张嘴,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但见那月华下,原本凶猛绝伦的雄兽,只在扑近刹那,猛的一撤攻势,暴怒的双眼蓦然大张,瞳孔扩圆,脑袋一提,一双耳朵动了动,而后竟围着陈拙不住在地上打滚,哪还有先前那副狰狞恶相,取而代之的反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欢喜。 硕大的头颅更是时不时蹭一蹭陈拙的胸膛,撞出一连串让人心惊肉跳的沉闷声响。 这般亲昵的法子,等闲之人恐也无福消受。 “小子,你到底是谁?” 眼见从无与人亲近的食铁兽性情大变,那青面汉子也有些拿捏不准,脸色阴沉的如能滴出水来。 他抬手一招,背后神剑立时倒拔出鞘,如游龙般当空盘旋一圈,落入手中,寒芒大放。 远处数道身影已至。 为首之人是名瘦高男子,秃眉无发,脸色苍白,面颊上还画有不少神秘古老的图腾,身后追随之人则是擒着一名嘴角带血的妙龄女子。 “哈哈,三师弟,这女人可是废了我一番功夫,但性子越烈我越是喜欢,等带回正好试试那阴阳交合之法,保准让她服服帖帖。” 此人只如色中饿鬼,眼神全无在意场中变化,一直在那女子身上来回转悠。 直到青年汉子轻咳了几声,秃眉男子这才正色睨向场中。 但这一看也是呆了呆。 再等问明个中经过,男子目露凶光,冷笑连连。 “不管你是谁,今天难逃一死。”他忽然扶着那女子的下颌,“许负,嘿嘿,都说你乃是天下第一女相师,伱且好好瞧瞧,看看此人面相如何?还有多久活头。” 那女子容貌不说倾城绝色,但也端庄秀丽,一袭绿裙,发髻半挽,想是适才刚经过一番恶战,以至于瞧着有些狼狈。 不过,既是在这洞天福地,岁数几何,自然不会以形貌判断。 被唤作“许负”的女子,此时身形受制,只得不情愿的抬头望去。 陈拙一边站在原地,任由那雄兽左舔又抱,蹭着身子,一边看向那女子。 又一位古时奇人。 可惜,这等俗世绝顶,如今在这洞天福地却如丧家之犬一般。 二人隔空互望了一眼,那许负的脸色不知何故,猝然白了几分,跟着一面打量一面慢吞吞地道:“阁下挑的这副面相倒是不凡,位极人臣不说,更能裂土称王;可惜,命犯太岁,其势大凶,死时必然遭到过极刑。” 言外之意,便是这肉身已死。 陈拙听的好奇,没理会其他人的反应,笑道:“你这双眼睛有些不一样啊。” 月华之下,许负紧盯陈拙,眼睛眨也不眨,眸中竟藏有一对重瞳,散发出阵阵迷蒙赭色。 她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你肉身有异,然形神不改,气态之奇,实乃许负生平仅见;哪怕此身虽死,却难改尊驾气达天地的非凡气象,咦……你是……你是……” 她眼赭色流转明灭,仿佛窥见了那肉身内属于陈拙的本相。 但不看还好,只这一瞧,许负眼中所见,陈拙面上已模糊一片,非是冉闵的容貌,而是显现出了一张刀眼狭眉,鹰视狼顾的冷冽面容;但这面容倏忽又改,化作一鹤发童颜的老翁,未等许负看清,那容貌又变成个顽童,接着又变妇人、乞丐、帝王…… 贩夫走卒,男女老幼。 一眼瞧去,那面孔千变万化,如演尽苍生,无一是真,无一不是真。 许负脸色煞白无血,踉跄欲倒。 “天?” 惊疑之声自其口中吐出。 此言一出,听者大惊。 青面汉子皱眉道:“天?你这话什么意思?” 许负秀眉紧蹙,脸色冷白,涩声道:“天就是天,命数使然,这天底下登临绝顶之人从来都只是天下无敌,而如今无敌之上的存在出现了。” 陈拙扬了扬眉,这人莫不是能窥见他那“半步天命”的命数?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许负深深看着陈拙又语出惊人地道:“你还有个身份,应是传闻中的末法之人。” “什么?” “末法之人?” “那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 众人一片哗然,俱是杀心大盛,眼神阴沉有之,狠厉有之,惊诧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