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半月,下过几场大雪,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但霜雪之寒最冷不过留于皮肉,而这江湖上四起的杀机才是真叫人如坠冰窟。 堪堪几天的功夫,武林中已是生了不下千余起血案,这还只是明面上看的见的。 无量剑派、神农帮,先后遭灭门之祸,门中弟子死状骇人,形如骷髅,身似干尸;西夏一品堂内惊现夺人精气的邪道高手,后杀出重围,扬长而去;崆峒派掌门死于非命,门中弟子亦是折损大半;再有大理“天龙寺”有邪派妖人欲夺《六脉神剑》剑谱,被几大高僧联手逼退…… 太多了。 一桩又一桩的血案每天都在上演,每日跑死的烈马不下两三百匹。 而且江湖上不知何时流入了一门魔功,此功之奇便是在于可夺他人之能,谁都能练,无需日夜浸淫、刻苦习练,得之好比蛇吞象,吞的越多,气候越高,吞的越强,能耐越大。 一些人自诩名门正道,明里嗤之以鼻,口诛笔伐,暗地里却也动了心思,更别说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凶徒恶者、江洋大盗、邪派高手,纷纷红了眼,只觉有了翻身之机,厮杀争抢,以活人练功,大有群魔并起的乱象。 非但江湖,就连庙堂内也有人偷习此功,传闻此功气候一成便能返老还童,重复青壮,得精气填补,试问谁不动心。 而那魔功则是被有心之人散于八方,各地接连爆发魔祸。 心性不坚者立时遁入魔道,因贪念迷失,化身毫无理性的邪魔,六亲不认,逢人就杀,过处俱遭屠戮,身后难见活物,惊世骇俗。 但江湖上还有不乏正道之士,合力抗魔,朝廷也是大为震动,遣出精锐,欲要一阻魔祸,奈何军中高手亦有习得魔功者,魔性乍动,大开杀戒,非同小可。 少室山下。 原本冷清无人的集镇如今又多了不少人,天南地北,零零散散,本是互不顺眼的仇家,黑白正邪两道,如今都聚集在一块儿,守着少林寺几位幸存的和尚能主持大局,共抗魔祸。 “听说西方星宿海有人霸占了‘星宿派’的地方,创立了‘血神教’,教主似乎是那南慕容。” “这魔祸便是南慕容所起?” “绝对是他,错不了。” “此人魔功大成,如今坐下群魔叩首,已非当年那个侠名远播的慕容公子了。” “数日前有人掘了慕容家的几座祖坟,只怕就是因此而起。” …… 雪中长街,不少僧众正施粥放药,医治着一些侥幸逃得魔祸的人。 少林方丈玄慈幸免于难,他本是与一众高僧护持乔峰远遁,未在寺中,这才免遭毒手,如今也是由他暂时主持大局。 看着满地伤者,瞧着一众神情惨然,跪地嚎啕的江湖人士,玄慈只得连宣佛号,安抚众人。 “依我看武林是要完了,那些习得魔功的人一个个以活人练功,功力精进极快,原本只是些不入流的货色,这才几日,摇身一变,已厉害的紧。” 说话的是“聚贤庄”的游驹,脸色灰暗,面无血色,身旁还躺着重伤的游骥,二人合称“游氏双雄”,武功不高,但江湖上威望不小,善结交八方豪侠。 游骥虚弱道:“不错,而且这些人最是诡异,明明已身负重伤,气虚力疲,可只要一饮人血,立马又生龙活虎起来,此消彼长,便是比他们厉害的久战之下也都着了道。” 二人身旁还蹲着个灰袍青年,有些狼狈,照料着游骥,脸色发白,余悸未消,只是这人眼底隐有血色闪过。 一老者也凝重无比的点点头,急声道:“游庄主说的不错,我和谭婆也是遇到这么一位,往日只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没想到几日前与我二人交手凶邪的厉害。” 老者身旁还有位亲近无比的妇人。 二人乃是江湖上名头不小的谭公谭婆。 “是极!是极!” 其他一群人也都有相似的遭遇,纷纷附和。 有人希冀道:“唉,要是那几位活了几百年的绝顶高手,昔年的天下第一出手就好了。” 话一出口,顿时有人嗤之以鼻:“得了吧,那魔功之强非同小可,听说慕容复已是吞了一位绝顶高手才有如今这般盖世魔威,那些人只怕自顾不暇,早就躲起来了。” “哈哈哈,笑话,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议论纷纷的人堆里,却听有个猖狂笑声冷不防冒了出来,“如今我‘血神教’意欲入主中原,尔等还不俯首称臣,更待何时?” 那人是个瘸子,手中杵有一根铁拐,纵身一跃,已到房顶,俯瞰着一众苟延残喘的江湖人,冷笑连连,眼露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