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尽天明,晨风卷雾。 京师外的一座小亭内,阵阵箫声传出,时起时伏,时急时缓;急时如怒,缓时似哭,似风雨欲来,又如刀光剑影,杀机无穷,映衬的满山景色也愈发的消残,失了颜色,凭添几分肃杀。 然箫声一起,又闻笛声。 那笛声却是清脆悦耳,似雀鸣鸟叫,婉转动听,满是生气活力,回荡开来与那箫声和鸣,化解着其中的戾气和煞气。 亭内站着两个人,一人黑袍大氅,眉眼阴鸷,灰发披散,即便已不复年轻,然观其面相仍能窥出这人年轻时定是极其英伟,可惜一目阴沉,另一目却是灰白无光,难见眼瞳。 正是元十三限,弄箫指间。 而另一人是个明眸青年,锦衣负剑,横笛于唇前,面容尽管年轻,然已不复当年出入京时的稚嫩,也没了意气风发和形于外的明朗笑意,变得内敛沉稳。 居然是金风细雨楼的副楼主,王小石。 元十三限极为不喜那悠扬动听的笛声,又像是不喜欢美好的东西,心头带着怨恨,面露恶相,满目阴森地道:“小子,莫说是你,就是你师父亲至,遇上我也要退避三舍,识相的快滚。” 王小石却嬉皮笑脸地道:“你吹伱的,我吹我的,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没等他说完,元十三限已拿箫作杖,目如鹰隼,狠辣出手。 他手中洞箫长短几有三尺,箫管横过,带出一阵鬼哭也似的风啸,化作一抹急影,当空一转,定于身前。 见到一线杖法,王小石敛了敛笑容,“啊呀”一声忙翻出小亭,胸前锦衣已悄无声息的多出条狭长的豁口,然后故作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膛。 元十三限迈步走出,面无表情,独目阴冷,身后小亭则轰然坍塌,亭内一切已遭一分为二,木石俱断,如隔一线。 这区区一支洞箫竟是堪比神兵利器,随手一招,已有这等威能,瞧的王小石神情凝重。 元十三限面无表情地道:“再不退去,我下一招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王小石苦笑,论辈分这人他本该唤一声师叔的。 此人与“懒残大师”叶哀禅,和他师父“天衣居士”许笑一,及“六五神候”诸葛正我皆为韦青青青的徒弟,可惜叶哀禅遁入空门,剩下的三个又因一个女人反目成仇,断情绝义。 尤其是元十三限与诸葛正我为命中死敌,又在“惊艳枪”下连番受挫,已到了水火不容,不死不休的境地。 这人论天赋武功,本该不输诸葛正我的,可就像是少了那么点运气,每每总能差点儿。 王小石神情一黯,想起几人的反目成仇,同门相残,忽想到了自家兄弟。 兄弟阋墙,手足决裂。 白老二已是丧心病狂了。 他心灰意冷,有些被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开。 正待走远,身后忽听惊奇轻唤,“王小石?” 熟悉嗓音入耳,王小石双肩一震,回身望去。 京城的方向,一青袍身影大踏步而来,步伐起落看似舒缓,但肉眼难追,远远望去,但见一人身形不断虚晃挪移,连连变化方位,如缩地成寸。 “陈拙!” 王小石怔愣一瞬,突然惊喜交加。 但等他瞥见陈拙略显古怪的短发,还有印堂眉心萦绕的黑红二气,脸色不由变了变,再看元十三限,恍然间似明白了什么,吃惊道:“你就是那个铁面人?我本以为你会是皇宫里的那位陈道人!” 陈拙干脆也懒得遮掩,“那两个都是我……咳咳……” 他口中轻咳,脸色愈发灰败。 王小石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陈拙现在的状况,简直比苏梦枕还要惨。 苏梦枕虽说沉疴不起,卧病在床,至少还能活下去,但陈拙却好像有今日没明天一般,而且少说中了有十几种奇毒。 元十三限瞧见到陈拙这副模样也眯起了独目,冷笑道:“小子,别以为我会因你中毒而手下留情,今日你必败无疑,待我杀了你,再败诸葛正我,定要一雪前耻。” 他言语间似有发泄不尽的恨意。 陈拙步伐一缓,没去看王小石,一眯刀眼,面见恶相,“今天我要一吐为快,打死你!” 元十三限闻言一怔,嘿然一笑,“果然有种!” 话起话落,二人几乎同时动作;元十三限狞笑一声,再也按耐不住心头的杀意与战意,双掌五指一拢,推掌相迎,脚下狂奔,已携惊天动地的声威攻向陈拙。 陈拙背后双拳一握,五指虚拢,手心含空,双臂提举的同时双拳贯出,袖筒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