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 喜娘就用五色棉纱线给段圆圆把脸上的汗毛绞了。 喜娘赞:“新娘子真漂亮!小脸儿红得像桃儿!以后的日子保准也跟着红红火火!” 猪被拔毛也得红! 段圆圆对着镜子看脸上的浅粉色,一摸还有点**辣的痛,跟打了一层腮红差不多, 只是她的红是由内而外的。 要是在红楼梦里, 她就该起病灶等死了,但在这儿, 这只是新嫁娘的羞涩。 段家人在外头吃开面汤果,听到喜娘的动静都一窝蜂地进来看新娘子。 段圆圆防备着要出恭,只能闻闻味儿,连口水都不叫喝,七八个亲戚端着面条汤圆吃得一头细汗地把她围着,怕她嘴馋特意把茶水离得八丈远。 喜娘怕她饿坏了身子, 给她拿了几个芝麻糕, 都是拇指大一个, 道:“新娘子忍忍,都是这么过来的, 喏, 吃这个!这个吃了顶饿!” 芝麻糕好吃,外头是洒了糖霜的糯米, 里头是硬奶油拌芝麻的馅儿。但越吃口越干啊!段圆圆吃了两个嗓子就要冒烟, 只是谁都不肯给她水, 道:“当了媳妇儿,以后要忍的事多了去!新娘子连口水都忍不得, 怎么做媳妇儿!” 如果是平常段圆圆立马就要撵人出去, 但今天她是新娘子。小姑娘闹着要吃的是活泼可爱,新娘子要那就是笑话,她只能忍着。 最后还是青罗挤开人群, 冲过来给她倒了一碗浓茶:“姑娘一大早起来,别叫她不高兴,她高兴才是吉兆!” 段圆圆眼疾手快地接过来,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七大姑八大姨看到要到武太太跟前告状,说小丫头不把亲戚放眼里,赶紧打出去。 武太太嘴上训闺女,过去就往梳妆台上摆了两碗送小面说:“快吃!吃完了就上轿!” 面是清汤的没什么味道,只放了一点毛毛盐,段圆圆一吃就知道是娘做的,看着武太太的眼神别提多感动。 武太太被看得都要化了,一肚子教训一个字都没舍得蹦出来,扭头还让人拿了个小铜壶过来吊在青罗裙子下头,嘱咐青罗:“你们姑娘要是想上厕所就悄悄给她递到轿子里!别让她憋坏了!” 段圆圆想到那么小的轿子还要在里头上厕所,吓得没事就往厕所跑,等宁宣吹吹打打地过来,她那几口水早拉没了。 等外头放了鞭炮,喜娘就牵着段圆圆出门听爹娘训话。 段老爷作为当家人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嘱咐闺女要守妇道,给夫家开枝散叶,不能犯七出给娘家抹羞。 这倒未必是段老爷的真心话,只是流程上必须要这么说而已,她之前看别的新娘子出嫁还有亲爹在门口泼水的。 段老爷没舍得泼水。 她就听见有人夸段家疼女儿名不虚传。 等他一说完,就要出门子。 裕哥儿雄赳赳地过来伸手背她,只是他年纪小,身量未足力气也小,背了几次都没把姐姐背起来,反而出了一额头细汗,靠在柱子上喘气。 宾客哈哈大笑。 “今天好歹是背姐姐,改明儿背媳妇怎么办?” 裕哥儿脸腾一下红了,气呼呼地说:“我只是没吃饱!才不是没力气!” 段老爷其实早就想好了叫姓段的远房兄弟背段圆圆出门子,只是裕哥儿不肯,才让他试一试。 现在果然没背动!他乐呵呵地看儿子:“还不是得让你堂哥来!” 裕哥儿领地意识很强,听到这话就咬牙把自己没用的绸缎搬出来往地上一滚,二十两银子就这么一路滚到门口,他笑着牵着姐姐走在上头。 这么一来也不算落地! 段圆圆从盖头底下瞧着红缎,觉得不像结婚像走红地毯,没忍住笑了两声。 武太太都觉得奇怪,这孩子没嫁之前心里紧张得要死,怎么真到这一天反而什么感觉都没了! 段圆圆是很难把今天这个“为人妇”的“段圆圆”跟自己联系起来,总觉得是别人的故事,当然没什么感觉了! 而且这几年也这么经常去宁家,她已经习惯了! 她不哭武太太又是个强人,母女互相看了会儿什么伤心事都想绝了,都没挤出眼泪,反笑得肚子痛。 喜娘没办法了,只能妥协:“假哭也成!呜呜两声叫人听见就算过去了!” 宁宣玉树临风地在门口站着,他的手很大,肩膀也很结实,一只手就把段圆圆拦腰抱起来放到轿子里头去了。 等人坐好,宁宣才戏谑地问她:“还是表哥劲大吧?” 段圆圆还没说话,围观的看客都拍着手叫好,夸:“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