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长,你要给我做主啊!他狗日的而也,把老子的英雄结都给拔了!”
“乡长,我不但要拔他英雄结,我还要扒他家墙!他狗日的土子日,我在面打水他在下面撒尿!”
“我在下面撒尿,又影响不了你在面打水,水是往下流的,你狗日的而也也太霸道了!”
“你俩都闭嘴!”土良志一声怒吼,曾经连指导员的威风一下就起来了:“吵得一塌糊涂怎么听得清,一个个说!”
事情倒也不复杂,周至和吴仁中趴在二楼美人靠头,往坝子里边观看热闹。
彝族尚黑,男性爱穿阔腿的裤子,紧身的衫子,女性爱穿花百褶裙,民间普遍认为这是男性以鹰为模拟对象,女性以孔雀为模仿对象。
女性不论,就男性而言,都剃头,不过额头一小块头发是从胎毛开始就一直带着,彝族的称呼里,这个部位叫做“天菩萨”,平常人是不能碰不能摸的。
长年以后,彝族的男性会将“天菩萨”编成一两个小辫儿,小辫儿再用蓝布或者青布包缠起来,在右前方扎成细长锥型,指向天空,这就叫“英雄结”。
年轻人的英雄结比较长,老年人的就比较短,是彝族男性英武的象征,谁把谁的英雄结打掉,在老时间里就是了不得的大事儿了,经常会动刀子,最后发展成家支争斗的大事儿。
不过放到现在这年月,倒也不至于那么夸张,但是要公道拿不平,这事儿也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
事情搞清楚了,土良志就开始骂,先是骂土子日,水沟里撒尿拉屎的行为,之前就三令五申不能再这样干,就连牛羊都要约束起来,何况是人呢?
以前那水沟可以说是废水沟,这么干除了脏,其实倒也没多大别的影响,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呀,不光牛羊从在里边喝水,就连人现在也时常洗衣服淘菜当做饮用水了,在这么干那就是招恨了。
不过而也却也不对,来就动手打人,还打掉人家的英雄结,还要扒拉人家房墙,这就有点得理不饶人了。
再说了轮得到你扒他英雄结吗?你家在他家的游,我们粮站守着村口,是在最下游,要扒他英雄结不是该我来?
土子日听得脸都白了,要是土良志要收拾他,他还真不敢还手。
这事儿其实土子日才是真正吃亏的一方,吃亏的都不敢闹了,得理不饶人的而也之前闹本来也只是为了造个不输的气势,现在被土良志戳破了意图,也就跟着不闹了。
土良志这才说起让村里一直头痛的卫生问题,之前是没有规定清楚,而且这事儿也就是土子日被逮住了而已,其余没被逮住的人也有,土良志也不是不知道村里的情况。
所谓的法不责众,因此呢就原谅土子日这一回。
将两人赶去后山帮忙,那儿正在平地,准备建设果园,肘子开着工钱,一天十块钱,还管顿饭,有力气打架,去挣这份钱粮不好吗?
老爷子在那儿指挥,你们要是觉得我断得不公道,还可以顺带找他老人家评理去。
而也和土子日连连摆手,都说土良志断得公道,谁都不能和挣工分过不去,现在属于青黄不接的时节,光十块钱都够吃好几天了。
等到公道断完,土良志才在村里刚刚拉起来的大喇叭里边继续骂人,这回好歹没有点名,但是严厉地批评了往水沟里头撒尿的行为,要求各家约束好自家的娃子,还有牛羊,村里不许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
这就是话术的巧妙了,其实这事儿分分钟就会传遍乡里,不过没有点名,还拿娃子和牛羊来说事儿,其实就是关起门批评得厉害,而在公共区间,又给土子日留够了面子。
其实娃子们才纯纯的背锅,要说整个乡里边将卫生习惯执行得最好的就是小孩子们了,在周至和吴仁中的教育和监督下,他们的卫生意识是最到位的,甚至还能够帮助督促大人。
旁观了一次土良志的“领导艺术”,周至也不得不佩服,乡里解决纠纷也是一门学问,干部的作用完全是决定性的。
“乡里这情况暂时还改不了。”不过一转头,周至就低声对吴仁中说道:“要解决这个问题,家家就得有化粪池,而化粪池一般又得与猪圈配套,要养猪又得有余粮和猪草,要处理粪水又得作为农家肥去浇地,这就每家还得有相当面积的菜园或者粮地,怎么都是一个相当复杂的系统工程。”
吴仁中刚开始还有点想法,给周至这么一说连连摆头:“听着都有些头大。好像没有能够破局的地方啊?”
“也不是没有。”周至点着自己的下巴琢磨:“等到果园和草种起来,我们就可以收粪。”
“啥?”吴仁中都听傻了:“蕨菜鸡蛋你花钱收也就罢了,这粪尿也花钱?收来往哪儿搁啊?”
“你以为这事儿挺新鲜?”周至觉得吴仁中纯属大惊小怪:“我们老家一直都是这样干的,乡下人每天挑着粪桶沿街收粪尿,然后挑回去当农家肥,这是我们中华农耕文明千年以来的优良传统了,为什么中国古代大型瘟疫发生得比西方少得多?就是因为这个事儿变相地解决了城市污水问题。”
“真的假的?”吴仁中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