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炭荣回到腐竹坊,看见同事夏石桂正坐在大石磨上看着一张包过咸鱼的旧报纸,嘴里还叼着一支牙签,看来是刚吃过早饭的样子。 石桂见火炭荣回来了,就从石磨上跳下来:“回来了?”火炭荣就说:“是,夏老板通知我今天回来上班的。” 火炭荣伸手从怀里摸了包烟出来,刚好石桂也从裤兜里摸了包烟出来,都客气地说:“抽我的!”互相礼让着对方,后来各自接了对方的烟来抽。 沉默。 火炭荣终于开口:“桂哥这段时间没有回家吗?” 石桂就说:“孩子们长大了,没有什么牵挂,老婆又更年期了,又成日啰嗦,很烦,都不想回去。有几次回到石坑桥都返转头不想去了,回来睇下电视好西过。” 火炭荣又问石桂老婆媒婆三姑的生意好不好?石桂就说好个六七,当今社会离婚的比结婚的还多,做跑腿媒人这行确实是难做。一手市场肯定是打不进去了,因为90后00后这些年轻人都上网找媒介找红娘,根本就没有跑腿媒婆的事了。一手市场做不了,就只有做二手的了,专做那些60,70后离婚丧偶老公失踪老婆跑路的生意,但这两代人又都是打死不离不弃的两拔人,就算是丧偶的,也不想再找了。所以说嘛,做媒婆这行基本上揾不到吃的了。 火炭荣又说,鉴于目前媒人行情这么低迷,媒婆三姑有没有打算出来打份工,挣点家用? 石桂就说:“打工是不可能的,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因为她自由自在惯了,受不了打工的气。我过几晚打算在农庄牵头牛回去,趁着有月光,在风车坝犁两亩地让她种地豆(花生),免得她得闲村头窜村尾讲人事非,这样子不好!” 石桂说完,手上的烟也抽得快完了,火炭荣又递上一支,石桂说不抽了,够钟开工磨黄豆了,又说今天知道火炭荣回来上班,就加浸了250斤黄豆,得抓紧点时间去磨。又问火炭荣今天是你推大石磨还是由我来推大石磨? 火炭荣就说:“这个大石磨一直以来都是我推开的,推惯推熟了,还是让我来吧,你坐一边添加黄豆就可以了。” 就这样子,石桂坐在高木櫈上,手中拿着个长柄壳子,一壳一壳地往大石磨上面的那个洞去添加黄豆。而火炭荣就光着膀子,用力地去推动连着石磨柄上的木把手“吱嘎吱嘎”地磨着。细腻嫩滑的黄豆浆从石磨的边上出口处“咚咚”地流入地上的大红胶桶。 一切都像往上一样,好像发生了什么,又好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红升桥头做大水竹车的工地上,总施工夏天满同志今天只穿了一条裤衩,他摸索着下河,要实地丈量水位,准备安装大型水车支架。 日福见夏天满下河,就说:“头儿,这么冷的天,你就别下河了,有什么粗重工夫就安排我们工人做吧!” 夏天满已经是冷得牙齿打战了,他回头看了日福一下,就说:“你识我六七咩,度尺寸这么细致工程,怎么放心你们做?去斩竹啦。” 夏天满一手抓量竹,一手拉着裤头就出到了河中间。 河水是清澈见底的,水也不算太深,夏天满量了两处水位,正准备记数。忽然间从上面涌下一股浪潮,水势急剧加大,把夏天满一下子冲浮起来。夏天满见势不妙,扔掉手上的量尺,奋力游水到岸边,岸上的木狗反应也相当快伸了条长竹下河让夏天满抓住,然后就和日福合力把夏天满扯上了岸。 夏天满一上到河岸就破口大骂:“它妈的鞋,上游是哪里放水闸门了,差点被淹死了。到底是那个没有良心的狗丢出来的家伙干的好事?我查出来就生埋了他!”夏天满说完就抄起一条两米来长的粗竹往上堤走去,看看到底是谁放的水。 夏天满穿着条裤衩,提着条竹在石坑河堤上奔跑,他火里火气的,也顾不上冷了。路上碰到几个担着尿桶淋菜回来的大婶,她们见夏天满穿成这样子还湿漉漉的,都掩着脸说:“我嗟,一把年纪了,也不知羞家的?” 夏天满不理会那么多了,一直跟着水源,跟到了思源农庄,看见那滔滔水潮就是从农庄水道涌出来的。 夏天满来到门卫那里,第一时间就问保安吴用:“里面爆水管还是挖穿了地球,怎么这么大水的?” 吴用见夏天满穿成这副样子,冷到六七咁,觉得好笑,但始终忍住不笑,因为他发觉夏天满怒火中烧,手里还有一条竹棒,好像是来寻仇的样子。 吴用只好老实回答:“不是爆水管,是猪笼水在放鱼塘水,放干做回廊桥。” 夏天满抄着竹棒气冲冲走鱼塘边,只见猪笼水正用大铁锹一个劲地铲开塘基上的泥,让那些糖水汹涌澎湃地涌出石坑河,一直向着下游涌去…… 夏天满现在终于知道是谁捣鬼,原来是你猪笼水在这水,我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