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天下雨,果场没有正常开工,所以范桂英今天就呆在家里休息。她先是看了一会电视,觉得不好着,关了。又玩了一回手机,觉得又不好玩,也关了。她呆坐了一会,又去把祖母遗留下来的那几幅刺绣拿出来看。 范桂英的祖母松鸡婆是个有名的绣花能手,是一代绣花大娘,但已经过世十多年了。绣花大娘留下来的几幅刺绣中,其中有一幅名为雄鸡啼日:一个大公鸡站在村口卧牛石上,对着初升的红日在啼鸣。这幅刺绣是松鸡婆的代表作,也是封针之作。 现在,范桂英就是捧着这幅雄鸡啼日在欣赏,伸长脖子,学着公鸡那样啼叫:“喔,啊啊……” “啊鸡都啼了,时间不早了!”杂工虾说着就进了范桂英的屋,别忘了,他这是来向范桂英提亲的,或者叫做表白吧。 范桂英见门外突然间闯进个男人,还一身的酒气,出于防御,范桂英一纵身,随手把那幅雄鸡啼日刺绣往身上一揽一披,动作干净利落,就像《新龙门客栈》金镶玉在屋顶上扯下旗帜揽在身上那个镜头。 范桂英顺手抄起墙角一条实木扁担,当胸一横,立了个防御架式:“什么人!” 杂工虾没有被吓到,因为他体内酒气正运行顶盛,现在正处于天大地大,我杂工虾最大的忘我境界。他慢条斯理摘下草幅,往大门栓上一挂,抹了抹头发,然后才说:“桂英,是我呀,领导呀!” 范桂英这才看清楚来者是火龙果总场长兼村农技办公室主任杂工虾。但范桂英依然没有放下手上扁担,依然做足了防御架步。因为范桂英闻到了一股酒气,因为她清楚意识到酒能壮胆,亦可让人胡乱,纵观古今上下五千年,多少英雄豪杰都毁在一杯酒上? “管场的,你这是来干什么?是谈公事还是谈私事?如果是谈公事就等明天开工时再谈;如果是谈私事,就出大门口外面谈!”范桂英说。 杂工虾指指门外:“外面风大雨大,岀去怎谈?” “那就有庇快放,有事快讲!”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的,今天我过来主要目的,就是想和你出县城办个证照,希望以后干起活来有法可依!” “办什么证?是不是耕地承包证?” “差不多,不过面积没那么大,期限没那么短。” “到底办什么证?爽快点,别转弯抹角,兜来转去了。” 杂工虾鼓了鼓劲,一咬牙,说:“桂英,我们都这把年纪了,不能再拖了,我想和你去办个结婚证,合情合理合法地住到一起,就算不能生儿育女开枝散叶,到老了都有个伴呀!” 杂工虾刚说完,还未等范桂英反应过来,“嗖”地从门外窜了个人进来,把一块砖头重重地拍在台面上。 定神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对范桂英一往情深的范狗剩!他现在全身被雨水淋了个透,衣角裤脚还不停地滴着水,他此时喘着气,胸口一起一伏,显得非常的激动和愤怒的样子。 “狗,今天不用帮马骝强拌水泥吗?”范桂英问。 “风大雨大,拌我条铁咩!”范狗剩情绪有点失控,对范桂英都竟敢大声说话,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范狗剩又转过身来,对着杂工虾大吼:“你这坨牛屎,也不去井头照下自己什么猫样?你配得上我桂英姐吗?你什么新鲜萝卜?有什么资格来追我英姐?” 杂工虾被范狗剩这一骂,也来火气了,他用力一拍台上那块砖,本来想把它震开两截,但办不到,反而弄痛了手,他往手上吹了口气,指着范狗剩说:“哎呀,你说我夏水虾不够资格?我不够格,难道你这条狗够资格?你也不看清楚我什么来头!我,夏水虾,假假的都是个场长主任,五险一金护体,做到何年何月退休还未知。远的不说,就拿红升四乡来说,你打着灯笼也找不出第二个!” 范狗剩气呼呼的又问范桂英:“英姐,你现在就表个态,你是选这个大虾公,还是选我范狗剩?如果你贪图荣华富贵,执意要跟这个大虾公过日子的话,那我范狗剩留着也没什么奔头了!” “范狗剩,你想怎样?可别做傻事啊!” “如果你跟这个大虾公去领那个证照的话,我范狗剩现在就上山,在金生叔旁边挖个洞,然后就躺里面吃把断肠草,呜呜呜………”范狗剩说着说着就哭了。 范桂英一听,舞动手中扁担,把杂工虾和范狗剩像赶狗一样赶出了家门,一边赶一边大吼:“出去出去!老娘谁也不拣,谁个不跟,一个人过活!” 范狗剩和杂工虾被赶了出屋,范桂英反手把大门关上,在里面上了横栓。 这时,雨越下越大,范狗剩杂工虾站在雨里,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句话也不说。 杂工虾被雨水一淋,酒醒了大半,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