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今年十七岁,刚及弱冠,还未领差事,一直在宫内与太子读书习武。
这日,他从宫里散学出来,刚出了宫门,便见伊眉和王瀚立在宣德门前说话。
伊眉今日穿着一件藕粉色的轻纱软裙,愈加衬得她肌肤雪白,他婷婷袅袅的立在王瀚跟前,一双眼出奇的明亮,那温柔的目光里,噙着甜甜的笑意。
她可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
李平心里一阵憋闷。
他大步流星的走上前,二人聊得专注,直到李平走到跟前,伊眉和王瀚才发觉。
伊眉转过头,疑惑的看着李平,开口道:“都散学了,你怎不回家去?”
李平阴沉着脸反问道:“我还想问你呢,天色将晚,为何不回家?”
二人这话,倒像是一家人似的。
王瀚听得别扭。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下李平,淡淡道:“这位就是公府的李二公子?”
李平回过头来,对着王瀚,一脸桀骜道:“王探花好眼力,正是小爷我。”
伊眉见他对王瀚语出不善,她抬手指了指不远处正候着李平的小厮,略带不悦道:“随风在那候着你好半晌了,你快回家去罢。”说着她复又对着王瀚道:“我也要回去了。”
王瀚冲着伊眉点了点头,温和的问道:“我前阵子送你的那本欧阳询的字帖,你练得如何了?”
伊眉冲着王瀚淡淡一笑,回道:“正练着呢,但总是不得要领。”
王瀚道:“无碍,明日我要去府上拜见蔡大人,到时候,我看看你的字。”
伊眉莞尔一笑:“那就有劳翰林指点了。”
王瀚笑道:“指点谈不上,只是我一直练欧阳公的字,倒是有些心得。”
李平见二人笑语晏晏,他白了王瀚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王翰林不光字写得好,吟词唱曲更是擅长。”
王瀚瞥着李平朝他投来的恶毒目光,他脸上却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笑着道:“李二公子真是会说笑,我王某一介读书人,哪里懂什么曲子,那些玩意,都是如李二公子这样的高门贵公子才能欣赏得来的。”
“王翰林可真是谦虚了。”李平冲着他冷冷一笑,问道:“难道王翰林出了燕翠楼便将那骊仙姑娘忘得一干二净了?”
王瀚一听这话,原本淡然的面上立刻显出紧张的神色,他下意识的看了眼一旁的伊眉。
只是片刻功夫,王瀚又恢复了冷静,他又换上了那幅云淡风轻的模样,对着李平回道:“李二公子所说的燕翠楼的那姑娘我也认得,我与友人常在燕翠楼小聚,自然也听闻过那骊仙儿姑娘的事,那姑娘出身寒微,沦落风尘,但却是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她不偷不抢,甚至不愿意出卖尊严委身纨绔子弟为妾,只靠卖艺为生,倒是让人钦佩。”
李平不屑的一笑,直言不讳道:“翰林说得好生的天真,一个风尘女子,光靠卖艺,就能生存下去?呵呵,若是没有如王翰林这样的人捧场子,怕是她也不能在那燕翠楼立柱脚跟罢。”
“我可听他说,王翰林可是那燕翠楼的常客,每次去那里,都要对那骊仙儿一掷千金。”李平瞥着王瀚逐渐转冷的脸,嘴角噙着得意的笑。
王瀚再也维持不住风度,他气急道:“李平,你莫要血口喷人。”
李平垂眸摆弄了下拇指上的玉板指,得意的含笑道:“我可听那里的酒保说了,那骊仙姑娘谁的面子都不卖,却只愿意陪翰林的酒桌。”
他瞥了立在一旁的伊眉一眼,遂又看向王瀚,剑眉微微一挑:“翰林如此有面子,想必没少在那姑娘身上花银子罢。”
王瀚被李平说得面红耳赤,支吾着不知该如何争辩。
伊眉看了眼王瀚,又转眸看了眼李平,然后对着身边的丫鬟道:“扶我上车,咱们走。”
眼见着佳人拂袖而去,王瀚狠狠的瞪着李平,骂了句:“阴险小人!”
李平得意道:“做个光明正大的小人,也比你这个伪君子强。”
说着,他利落的翻身上了马,对着小厮道:“走,小爷我要做个护花使者,亲自护送蔡小姐回府,免得被那些伪君子钻了空子。”
说罢,他驾着宝马,抛下立在原地被气得咬牙切齿的王瀚,便是得意而去。
待追上了伊眉的马车,李平骑在马上透过车窗问她道:“我听闻你今后再不来宫中读书了,是吗?”
“干你什么事。”
伊眉白了眼李平,抬手就要关窗,却被李平用手中的马鞭杆子擎住了窗子。
他问道:“你不会因为方才我给了那姓王的没脸,便与我置气吧?”
伊眉木着脸回道:“你给他没脸,干我什么事?”
李平听了这话,他心中高兴,随之爽朗一笑。
他看向伊眉,正色道:“眉儿,我告诉你,那个王瀚真不是好人,你可千万莫要被他虚伪的外表给欺骗了。”
王瀚不过二十有二,这个年纪便能高中探花,可见其才学卓著,他又生得一表人才,所以自然能得女子芳心。
眼下,伊眉听闻这般谪仙似的人居然狎妓,她又怎能不失望。
“什么骗不骗的,他人怎样,关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