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之前上过的那些课程,可能会告诉你们,这只不过是一起简单的武装冲突事件,简单到你们只需要做两个动作——掏枪、射击,把那些敢于袭警的暴民全都打倒。” “对,你们也可以和你们脑子里的共生体这么说,冲上去打倒一切敌人,大杀特杀,谁也阻挡不了你们。” “看你们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你们在想,这难道有错吗?空际运输技术这么好,对普通人有这么多益处,这群游行者干嘛还要反对?” “而特工要尽警察之外的职责,把反抗者全杀了,吞掉他们的脑袋,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这个念头出现在你们脑海里的时候,你们会觉得,一定是共生体这群邪恶又残暴的外星生物对你们的思维施加了影响,只有外星人才会不顾及人类的生命,只遵循本能,想吃掉别人的脑袋。” “可我要告诉你们,那不是共生体的想法,而是你们自己的想法——你们可以把共生体理解为回音壁,他们只是在放大你们的某种思想。” “你们暴力,他们便暴力,你们温和,他们便温和,现任宿主对他们产生的影响,比以前的宿主留在他们身上的影响要强大的多。” “把他们所有的暴力行为和负面情绪都推给以前的宿主,是不对的,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有些沙哑的男声从教室当中传来,徐尚气刚走到门边,就看到一個戴着眼镜的男人正站在教室的中央讲课,而座位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实习特工。 男老师推了一下眼镜,然后说:“我也是前往他们家乡之后,才发现这一点,当我冷静下来并与我之前的共生体分开之后,我发现,在面对空际运输技术抗议人群的时候,我称不上冷静,自然也就不能要求共生体冷静。” “看到那些有关抗议人群的报道的时候,我的内心产生了愤怒,因为我与这些技术的距离比普通人更近,我曾亲耳听过他们的发明人对我诉说每一个细节。” “天才研究员彼得·帕克是我的朋友,他去看望马特的时候,我偶尔也在,他是如此的单纯善良,觉得只要他研发出足够好的技术,一定会让所有人感到幸福,他的语气里的那种期待和希望深深的感染了我,于是,我也这么觉得。” “可他是个象牙塔里的学者、刚踏入社会没多久的青年,而我是个放弃了体面工作,选择深入贫民窟的记者,他能保持这样美好的幻想一辈子,但我不能。” “我也绝不愿意沉溺幻想,求真祛魅是记者的天职。” “我亲眼见到了那些民众对于这些新技术的不理解,没人给他们解释,没人告诉他们安全性,没人去告诉那些失业者,他们的未来到底在哪里……” “而本应该做这些事的记者和媒体,不是在给他们科普真相,而是一边煽风点火,一边嘲讽他们的愚蠢,庆幸是更聪明的人领导国家。” “当我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无边无际的怒火吞没了我,促使共生体的暴力行为产生的,不是他自己的怒火,这事与他根本就无关,纽约上空有没有东西在飞,和仙女座星系的神塔尔一族没有任何关系。” “这些愤怒来自于我自己,也将来自于你们,来自于你们对于每一件事的看法,共生体不过是一面镜子,将那些丑恶的你自己照应出来。” “你会为此而感到痛苦,但痛苦不是来自于共生体,而是来自于在镜子面前,显得格外丑陋的你自己。” “不能理智判断、对于现状没有办法、思维迟钝、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没有缓和气氛的本领,也没能力改变局势……这些痛苦来自于认清现状的自卑。” “所以,别去怪他们,他们只是让你更直白的面对自己的情绪,而如果没有情绪自控力,就不可能驾驭共生体,只会让双方都痛苦。” 徐尚气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但是抑扬顿挫的语调和标准的英文发音让他听得有些入迷,仿佛回到了听力考试的现场。 忽然,那标准的仿佛听力一般的英文演讲停下了,在徐尚气愣神的过程中,感觉到有一双手推着他的背往前走,他反应过来之后,就已经站在教室中间了。 徐尚气立刻就感到了紧张,仿佛被老师叫到前面做示范的学生,而这个时候站在讲台中央的男老师从眼镜框的上方看向他,问道:“你就是新来的助教?你叫什么名字?” “莪叫徐尚气,你叫我徐就行了。” “你好,徐尚气。”明显不会中文的男老师有些艰难的发了一下中文发音,然后又念叨了几遍,让名字的发音尽可能准确。 徐尚气发现,大部分见到他的外国人都会努力把他的名字的发音弄明白,但因为x、s和q这三个字母本身就比较违背英文发音规律,所以他们的努力效果不大,听在徐尚气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