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族这边交接事务不少,虽然任命王伯为大管家,但这骨节眼上,王伯无论如何也要请陈有鸟留下,等清点好各种产业数目后再上山。 云山上正准备大兴土木,十来天不得清净,不宜居住,陈有鸟想了想,暂且就住在祖宅内。 王伯大喜,立刻张罗人手,忙里忙外。 祖宅被卖后,仆从们基本都留了下来,包括以前与王伯交好的几位“老人”,现在好了,又替五房做事,等于溜了一圈子,并没有变动什么。 变化最大的当然是王伯,晋身大管家,两人之下,上百人之上,受到许多人的羡慕,纷纷说“阿生熬出头了”…… 不过众人心中也明白,这是忠诚的丰厚回报。 想当初王伯陪伴年少的陈有鸟前往崂山道场,一路跋山涉水,辛苦劳累;等归来时,家已不家,落魄潦倒,但仍然坚持跟随少爷,不离不弃。 这般忠义,当上大管家,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大管家自不同一般的仆从,很快便有七八家媒人登门给王伯说亲,就连跟班旺财都沾了光,好歹他也是有忠有义的。 王伯一时间适应不了如此待遇,跑去找陈有鸟商量,让少爷给拿主意。 陈有鸟说:“王伯,是你娶亲,不是我,你看中即可。” 王伯傻笑道:“我想着那些黄花闺女,我万万是不能去祸害人家的。有个三十多岁的寡妇,似乎不错。” 陈有鸟哑然失笑,没想到这老头觉悟还挺高的:“妇人懂事,会暖床,的确合适。” 王伯得了首肯,忙道:“那就定了,趁少爷在家,赶快办了亲事,免得少爷你跑来跑去。” 陈有鸟笑道:“不急,你看准了,莫要娶个泼辣回来,闹得家无宁日。放心,只要你娶亲,我一定会出席敬酒的。” 王伯忍不住热泪盈眶:“多谢少爷成全,我这条老命,还有,如果日后有子女的话,他们的命,都是你的。” 在尊卑分明的时代里,阶层仿若鸿沟,难以逾越。正常而论,一个管家成亲,对于主人家而言,真算不得什么,也就是陈有鸟亲切随和,没有那些讲究。 这对于王伯来说,能得到陈有鸟敬酒,可就是无上荣光了。 王伯办事的效率一如既往高,真就看中了那个寡妇,三十多岁,模样周正,能生养。她之所以成为寡妇,主要是丈夫意外丧命,死得早。 寡妇再嫁,没有什么好挑剔的,王伯虽然年纪大了点,但身子骨硬朗,更不用说大管家这个身份,只要他想,舍得花钱,年轻貌美的姑娘都能娶到。 在陈氏宗族中,第五房嫡系沉寂已久,若非陈有鸟崛起,恐怕早被除名。 趁着王伯成亲,陈有鸟有心要搞得热闹点,发了不少请柬。冲着陈有鸟的面子,包括族长陈三公等都有出席,使得这一场鳏夫寡妇的亲事十分有排场。一时间,惹得族内人议论纷纷。 宋天富也来了,带着两名族中子弟一同前来,先来见过陈有鸟,寒暄几句,便识趣地坐在边上喝茶。 其中一名宋家子弟低声问:“富哥,这排场,我还以为是陈观主成亲呢。一介管家搞得那么大,是否不合规矩?” 宋天富晒然道:“你懂什么?陈老弟这么安排,自有讲究。” “哦,什么讲究?” “陈老弟这一房积弱已久,在陈氏中向来饱受指责排斥,现在他当了观主,陈氏急着修复关系,自然百般示好,把房屋田地产业等送回来,这可是牵涉到各房的利益。那些家长们虽然都点头同意,可他们的子女呢?夫人们呢,难免会埋怨不平。” 两名宋家子弟听着,道理都听明白了,可与王伯成亲大办特办有何关系? “陈老弟当了云山观观主,乃修行中人,长期会住在山上。祖宅这边让王伯来打理各种事务,但王伯毕竟只是个下人呀,威信不足,容易受到阻滞,更难免族内有人使绊子,搞手脚。而通过操办这场亲事,让上下都看清楚了王伯的地位,如此一来,日后行事,众人就不敢对他不敬了。” 宋天富娓娓道来。 两名同族子弟这才明白,恍然大悟:“陈观主不但重情义,还擅于人心经营。” “那是当然。” 宋天富得意地道:“当初我便看出他非池中物,一力主张不要追债,否则今天咱们哪有机会来这吃席?” 随着陈有鸟修为精深,以及当了观主,宋天富心里越发敬服,第一时间就上云山捐献了大笔香火钱,表示对陈有鸟新上任的支持。 一番热闹不提。 数天后,苍松道人派人来信,说山顶的规划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请陈有鸟回山验收。宗族这边的事务也已弄得七七八八,余下的无非是些琐碎的事务手尾。 在回云山观前,陈有鸟去拜访孟北流。近期太多事情,使得他这个时间管理者都有点忙不过来。 陈有鸟已经决定参加今年的乡试,在不少事情上得请教孟夫子。孟夫子的草堂已然关闭,不再授课,但他在士林的地位在那,虽然退休,依然访客不断。 “哎呀,稀客呀!还以为你当了观主,从此以后就留在山上修炼,不问世事了呢。” 略显清减的孟北流打趣说道。 陈有鸟问:“老师,你知道了?” 孟北流一摊手:“现在恐怕整个郡城的人,没有谁不知道的了。” 这是陈氏派人替陈有鸟宣扬造势的结果,宗族好不容易出了个厉害人物,当然得好好宣传一番。造势之余,顺便提升陈氏的影响力。 此事本没什么好隐瞒的,陈有鸟也不在意。 孟北流又问:“你真得还要来参加乡试?” 饶是夫子见多识广,也未曾遇过这般的事,总感觉不伦不类。 陈有鸟解释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