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为了修复与陈有鸟之间的关系,宗族方面下了重本。钱粮布帛,各类物资,足足满载了三大车。 王伯见着,笑得见牙不见眼。不过他还是先请示,得到允许后才收下这批东西。 对此陈有鸟自有考虑,既然不可能完全割断与宗族的联系,干脆借驴下坡。 也好,目前的他用度告急,方方面面捉襟见肘,想画符赚钱,但所需要的符纸之类的材料都没了。根据王伯的说法,上次所给的家用也差不多用光,再过两天,又没钱买肉吃。 撇开日常花费,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日,读书,修道,两大方面不知还要用多少钱。 总不可能次次都去蹭宋天富的人情。 现在宗族已经放话,要鼎力支持,不妨借一把力。 陈有鸟一向看得开,看得透,所谓人情世故,大都如此。 …… “阿生,你现在就好了,守得云开见月明。” 院子中,随行送礼的仆人阿旺不胜唏嘘地说道。他与王伯,都是五房的家生子,自幼一块长大,感情不错。但陈慕道跟云游和尚跑后,家里的仆从纷纷改换门庭。 当初王伯与陈有鸟回来,阿旺还劝过王伯,要其离开陈有鸟,以免生活衣食没有着落。没想到时过境迁,陈有鸟摇身一变,不但当了秀才,还成为道士,身份扶摇直上,连族长都在讨好。老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作为功勋老仆,王伯的身份地位也水涨船高,跟着大大提升。 王伯倒不自满,微笑道:“一般般啦,刚有点起色而已。” 那阿旺压低了声音:“我听到些说法,原本的祖宅也会给回少爷居住。” 王伯睁大了眼睛:“真的?” “八九不离十,据说会在祭祖大典上宣布。” “那样的话,可真不错了。” 王伯眼神放光。 祖宅,分量截然不同,有着非同一般的象征意义。对于陈有鸟以后的仕途名声,也有着不小的影响。要是祖宅拿不回来,又与宗族彻底闹翻,会被人大做文章,套上“不孝不睦”的罪名。 阿旺陪着笑道:“阿生,你我共事那么多年,你是了解我的。先前是没办法,总得生活,我才会跟了三房。如今有机会,我愿意回来伺候少爷。” 王伯一听,顿时明白,沉吟道:“你放心,此事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跟少爷说的。” 如果真能搬回祖宅,那儿可比这大上数倍之多,房间都有二三十间,前院后园等,上上下下,需要打理。地方大了,人手就要增加。反正都要用人,不如用回“老人”,知根知底。至于以前的事,在那种情况之下,奴仆们身不由己,也没办法。对于下人们来说,不管在哪一房做事,终归都是陈氏。 阿旺说道:“那多谢你了,实不相瞒,这也是五公子的意思。他说宅子物归原主后,原本的下人,都可以跟回少爷。” 五公子,便是陈翰。 王伯哦了声,不再说话。 交割完毕,送东西的仆从离去,却留了一辆马车下来,本还有马夫的,但王伯婉拒了,说暂时没地方安住,改让旺财当。平日旺财没多少事做,就是个跟班,如今兼职车夫,负责养马,正好。 忙完这一波,王伯进屋跟陈有鸟禀告,详详细细,全部说了。 陈有鸟听着,淡然道:“祖宅的确要拿回来,但不能白占别人人情,而是要攒够钱,堂堂正正赎回来。” 王伯道:“少爷想得周到,现在他们争着送人情,如果都拿了,反而显得这人情太不值钱。” 陈有鸟呵呵一笑:“族长命人送来的物资,属于宗族的支持,但祖宅以前已经抵押给三房,平白无故要回来,那就是各房之间私下的事情。这个,性质不同,需要分清楚。” “我明白了。” 王伯恭声道,越发觉得自家少爷年少老成,跟头脑容易发热做事不顾后果的老爷完全不同。 陈有鸟吩咐道:“反正送来的东西,你也登记好,记在本子上,不要不清不楚。” “是。” 王伯答应得爽快,今时不同往日,之前他只需要买菜做饭,别的没什么事干,而今一下子,俨然要进入到“总管”的角色中去。忙活的事多,人也过得充实,精神抖擞。 陈有鸟想着,是否抽一笔钱出来,去买画符材料。他已经跟道人打听过,可以到道庭都督府购买各种修炼事物,价格有优惠,质量有保证。 这就是成为道士,加入组织的好处。否则的话,只能四处打听,找黑市来买,钱都得用多许多。 而制作完成的符箓,同样可以委托道庭都督府出售。不过符箓法器隶属抢手货,只要弄得好,不愁没有销路。交给都督府卖的话,还要被抽佣金。 道庭都督府,实则便是一个平台。在平台上,最让陈有鸟眼热的,当然是后续的修炼功法了,那才是重中之重。 只无奈,要用符钱购买。而符钱,市面上罕见,都流通在修炼的世界里,与凡俗不相通。想要赚到这个符钱,就需要为道庭办事,做任务。 由此可知,该钱的存在意义,本质上与王朝的货币一个道理,都是用来控制人力民生的。 符钱赚来不易,还得想着先赚凡俗货币,卖符也只是个暂时性的选择,并非长久之法。 正想着出身,旺财匆匆进来,禀告道:“少爷,我听到些消息。” 陈有鸟问:“什么消息?” “外面不少人在打听你呢。” “打听我?” 陈有鸟一怔,下意识以为是自己成为道士的后续影响,微微也有些小得意。嘻嘻,自家已经这么炙手可热了吗? 旺财道:“听说他们要找少爷求诗,写字。” “啊!” 陈有鸟感到意外,怎么是这个?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