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宁府,在几个老嬷嬷快要急得疯掉的时候,胡子宁回来了。
身子无恙,气色很好。
“我把几个劫匪杀了,逃了回来。”
他说得一本正经,煞有其事般。
这话当然不是说给老嬷嬷们听的,而是说给宫里听的。相信不用多久,便会传到正明帝的耳朵里。
回到内院,胡子宁慵懒地坐下来,伸个懒腰,展现无限美好的腰身:“好累呀。”
心腹老嬷嬷站在旁边,气鼓鼓的样子:“公子,你真得太任性了。这般大事,也不和我们商议一下。”
胡子宁问:“我与你们商议的话,你们同意不?”
老嬷嬷摇头:“当然不会同意。”
胡子宁一摊手:“既然如此,何必商议?”
老嬷嬷为之哑然,急道:“但你如此激进,可曾想过后果?”
“想了呀,现在不挺好?”
胡子宁促狭地眨了眨眼睛:“黄、狄两家入京,便是来当孙子的。既然朝廷想给他们吃甜枣,那我就得上去抽个耳光。这个,也是报仇雪恨的一部分,诛杀不了首恶,出口恶气总是应该。”
“可你的耳光,也打到了朝廷的面子上。”
“他们自找的!”
老嬷嬷仍然意难平:“你与道门合作,不也是与虎谋皮?”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以及目标,这就足够了。”
顿一顿,胡子宁接着道:“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老嬷嬷叹道:“那样最好,那你的伤?”
胡子宁脸色有些黯然:“死不了。”
老嬷嬷一咬牙:“咱们去请陈相公过来,让他给你写文章。”
胡子宁瞥她一眼:“现在你不怕结交官宦,招惹嫌疑了?”
老嬷嬷义正词严地道:“公子的伤大于一切。”
“得了吧,他将要殿试,不要去打搅。”
老嬷嬷忙道:“听说诗词文气,会随着功名入仕而衰减,要是陈相公写不出来了,可怎么办?”
的确有这样的说法,说功名官场乃大染缸,会玷污才情文气,好比锦绣落泥土,金玉埋粪坑,再不复原来模样。
胡子宁早考虑过了这个情况:“那也没办法。”
“咱们可以把他弄来,先写个够。”
胡子宁哼一声:“姑且不说能否写得出来,就说以他现在的身份,是随便能弄的?”
老嬷嬷好不郁闷,而今天子取生,她去搞三搞四的话,等于是和皇帝唱对台戏了。除非像胡子宁那般任性,不讲规矩。但如此的话,肯定会乱套。
其实还有个法子,让胡子宁出面去求字。
胡子宁淡然说道:“陈学长此人吃软不吃硬,逼迫不得。况且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去搞那些,反而坏了情分。有什么事,且等过了殿试再说。”
“好吧。”
老嬷嬷只得怏怏答应,转念一想,自家公子与陈有鸟交好,前一阵子又送去那么多好东西,可能是早有安排的。
放长线钓大鱼?
应该是了。
就说呢,以自家公子的眼界与脾气,怎么可能会做赔本买卖?
她内心戏有点多,想着想着,居然觉得之前错怪公子了。
于是问道:“公子,道门方面,可是要做什么大动作了?”
胡子宁回答:“我哪里知道?这次只是初步的一个合作,见到的都是小字辈。不过依我看来,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
老嬷嬷笑道:“肯定不如意,修仙者眼高于顶,视众生如蝼蚁,想着的是如何逆天改命。而今竟要接受朝廷招安,受皇帝诰命册封,怎么受得了?”
“呵呵,受不了也得受着,修仙修仙,现在哪里还有什么仙?都过去了。”
老嬷嬷不禁叹道:“时也命也。”
胡子宁瞥她一眼:“近期我要闭关休养,不见任何外客,包括宫里来的。”
“明白。”
老嬷嬷朗声说道。
……
藩国使者团遇刺,使得京城局势紧张,但殿试依然如期举行。
本届殿试,正明帝没有选择亲自主持,让诸多精心打扮的考子们颇为失望。
皇帝代表着人道的最高权威,只要能见上一见,都能拿出去吹嘘一辈子了。
有资格参加殿试的考子们虽然基本预定了官场上的某个位置,但位置序列是一种很讲究的形式。
他们当中,除了考中一甲前三的,其他的人的位置其实距离皇帝很远,远得可能终生都没有机会觐见圣容。
所以,殿试会是距离皇帝最近的一次。
只可惜这次没机会了。
见不到皇上,失望在所难免,不过考试为重,众人很快收拾好心态,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