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兵曹义,终于开口道:“李参将,你一片赤胆忠心本帅很清楚,但驰援鞑靼之事不可操之过急,辽东军的将士们数次大战下来,同样伤亡惨重承担不起风险。”
“这样吧,本帅提前征召辽东各卫所兵马,驻扎在靠近鞑靼部一线的边堡内,只要瓦刺兵马发动进攻,便能第一时间前往驰援。”
“脱脱不花毕竟还有着数万战兵,不至于那么不堪一击。”
曹义提出来一个居中的解决方法,让厅内众将军纷纷点头称是,认为这是可以接受的方案。李达深知兵贵神速的道理,并且对鞑靼部的防守没有丝毫信心,但话已至此他一个参将没有反对的资本。
只能抱拳道:“一切听从曹总戎安排。”
辽东这边战云密布,顺天贡院的聚奎堂内,同样处于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中。
两位己己科主考官分列左右,坐在长桌的正上方位置,其中沉忆辰以官衔优势处于左侧,成为了事实上的会试正主考官,杨鸿泽只能屈居其后。
当然,这只是约定俗成的排名,会试正式分主副总裁还得等到清朝时期。
十八房同考官也分成两排,坐在了长桌的两侧,他们面前摆放着各自高荐的考生试卷。其中十八名到第二名的会试名次,已经在一片争讨声中得出了排名,现在仅剩下一个会元头衔还悬而未决。
认真来说,并不是会元头衔争议太大,相反包括杨鸿泽在内的十八房同考官,已经有了明确的中式人选,唯独身为会试总裁的沉忆辰不同意。
“沉中堂,请恕下官难以从命,你选中为会元的这篇文章,并没有完美代圣人立言,偏离了儒理大道,无法令天下士子信服!”
一名同考官神情激动的朝着沉忆辰发难,会元头衔花落谁家早就已经在文官集团中达成了一致,他便是来自于吏部侍郎赵新之子赵逸致。
五经魁的排名,已经在沉忆辰的强势介入之下,变更了之前敲定的人选。结果没想到对方真是个填不满的窟窿,就连最后的会元人选都想要掌控在手中。
何时大明会试取中,变成你这个总裁的一言堂了?
如果沉忆辰推荐的会元人选,确实才高于众那众同考官还能咬牙认了,偏偏会元文章对于儒理学说明褒暗贬,隐约流露出对于沉学“经世致用”的推崇。
沉忆辰选中这篇文章为会元,很明显这是公权私用!
面对这位同考官的指责,沉忆辰面无表情的回道:“本官考前便已经强调过,此届会试实干优先,摒弃言之无物的空谈义理。”
“这篇文章陈述周唐、秦魏分权之利弊,观之上古,验之当世,参以人事,察盛衰之理,审权势之宜。”
“文章能做到以古渡今,难道不比另外一篇浮华空虚的草纸强吗?”
总裁虽然掌控着会元的决定权,但是历科历届填榜排名之际,还没有谁如同沉忆辰这般强势,完全不给同考官丝毫的面子,甚至把会元高荐的文章称之为草纸。
此言一出,在座十八名同考官一片哗然,特别其中以翰林官居多,他们当初在翰林院可以跟沉忆辰水火不容,瞬间就有人怒目圆睁站起来道:“明经取士,为国求贤,沉中堂如此乾纲独断,下官秉承公义之心,绝不苟同让才学之士蒙尘!”
这一番话说的大义凛然,但是沉忆辰的嘴角却露出嘲讽的笑容道:“陶侍读,你取这篇文章为会元,真的是秉承公义之心吗?”
桌上另一份试卷的第一行,那无比熟悉的一撇勾画角度,显得是那么的刺眼。
常言道做贼心虚,面对沉忆辰如此直白的反问,这名刚才还大义凛然的翰林侍讲,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始终不敢把话给说出口。
沉忆辰在官场凶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要在他面前装什么圣人,对方是真有掀桌子的可能性。
没办法,在场的同考官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望向坐在右侧始终一言不发的杨鸿泽。毕竟两位会试总裁享受同等的权力,当会元人选陷入僵持的时候,杨鸿泽就将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十几双目光注视者杨鸿泽,而此刻他的目光却放在了试卷上的第一行,内心中做着激烈的挣扎。
是为了遵从官场的规则,违背自己多年所学的圣贤大道,选择默认科举徇私舞弊。还是如同沉忆辰一样,始终坚守着心中的公心大义,挑选出真正实至名归的己己科会元?
杨鸿泽的思索,让聚奎堂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直至许久过后他才缓缓抬起头,望着众人说道:“这两份试卷文采在伯仲之间,本官一时无法判断,就由沉中堂一人抉择吧。”
什么?
听到杨鸿泽的话语,在场众同考官满脸错愕。
要知道杨鸿泽选中为会试总裁,本就是各方势力妥协的结果,否则以他的背影资历,何德何能如此年轻就能成为堂堂座师。
结果没想到,他居然违逆了提拔自己的大宗伯,关键时刻把选择权交给了沉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