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黄金家族法统,没有蒙古诸部为依托,瓦刺部太师也先将独木难支。此等情形之下,他还敢对太上皇有丝毫不敬吗?」
「只待策反兀良哈三部跟西域各国,那么瓦刺部就将陷入四面楚歌境地之中。到时候我大明将直捣漠北,饮马瀚海,太上皇就不再是以战俘的身份回归,而是以君王的身份返京!」
沉忆辰绘制了一副美好的前景,让朱祁镇洗脱自己身上战俘的身份。毕竟他不再是灰熘熘的被敌人放回来,而是大明军队杀了过去,凭实力拯救曾经的君王。
当然,沉忆辰说的是最理想的情况,这种画饼可能对别人有效,对于孙太后完全无效。
她根本不在乎朱祁镇什么战俘身份,甚至不在乎他的丧师辱国。只要自己儿子能安然回来,能重登皇位,谁还敢提及土木堡一败?….历史除了由胜利者书写,还能由帝王来篡改。
「沉忆辰,皇儿身处漠北,多待一日便多一分危险。他现在已经是太上皇,大明的耻辱跟威仪,还要承担于他的身上吗?」
孙太后说这番话,连对明英宗朱祁镇的称呼都改了,不再是太后对皇帝的身份,而是一名母亲对儿子的身份。
现在大明皇帝是朱祁玉,朱祁镇只要能安然归来,战俘或者君王身份重要吗?
「****经身为大明皇帝,就肩负着帝国的荣辱。」
「太上皇可以受苦,但大明不可以受辱,还请太后三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出于公义,沉忆辰都不想让明英宗朱祁镇,以战俘的身份被瓦刺释放回京。
至于危险其实从来不在沉忆辰的考虑范围之内,或许君王死社稷,才是朱祁镇最好的归宿!
「放肆,目无君上,当施用廷杖!」
「来人啊,把这个无君无父的乱臣贼子,给拖下去!」
相比较政客还讲究什么政治是一门妥协的艺术,孙太后身为后宫女子,盛怒之下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明朝廷杖可不仅仅是挨板子那么简单,脱下裤子被当众打屁股,甚至被看作是一种对士大夫的羞辱,许多朝廷官员宁当诛不当辱。
沉忆辰刚被任命入阁参预机务,已经成为实打实的阁老,再加上兵部侍郎、东阁大学士等等加衔,称之为位高权重都不为过。
就这么一位绯袍重臣,在廷杖还没有泛滥的正统朝,被拖出去当众羞辱,毫无疑问犹如晴天一道惊雷,让在场文武
大臣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母后息怒,沉卿家一心为国,绝无恶意。」
面对盛怒的皇太后,景泰帝朱祁玉只能赶紧帮沉忆辰求情,真要拖出去廷杖的话,简直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绝无恶意?」
「沉忆辰把太上皇回京跟大明受辱给挂上等号,就是最大的恶意!」
孙太后怒喝了一声,她居于后宫不代表完全没有一点前朝常识。按照沉忆辰这套说词,除非是瓦刺部亡国灭种,否则太上皇回京遥遥无归期。
「沉忆辰,哀家就问你一句,到底是接太上皇回京,还是不接!」
「回禀太后,时机未到。」
沉忆辰没有选择妥协,而是给了一语双关的回答,就是时机未到。
「不忠不义之徒,金吾卫何在!」
孙太后不想再继续跟沉忆辰争辩下去,直接朝着殿内的金吾卫下令。
不过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殿内金吾卫面对孙太后的命令,却面露犹豫神情不敢上前,甚至还把目光看向了御台上的景泰帝朱祁玉。
毕竟身为宫廷禁卫,他们知道沉忆辰在军中的威望跟声名,内心多有崇拜敬佩。另外像金吾卫这些属于天子亲军,理论上只遵从皇帝一人命令,现在皇帝都没有作声,就把大臣拖下去廷杖,着实有些僭越了。….「皇帝,难道现在哀家的话都不作数了吗?」
孙太后重重一巴掌,拍在了凤椅的扶手上面,语气中充斥着威胁的意味。
郕王登基才几个月,就为了一个臣子违抗自己这个嫡母的谕令,那日后还得了?
「儿臣不敢!」
「那还不下令把沉忆辰拖出去!」
听到孙太后的一再催促,景泰帝朱祁玉低着头依旧没有作声。
他在史书上是一个性格比较软弱的皇帝,甚至在登基为帝的七年多时间里面,许多大臣在上疏中冒犯过朱祁玉。
但朱祁玉绝对不是一个软弱的人,他有着自己的信念,有着自己的坚持,有着自己的对错观。
沉忆辰没错,皇兄丧师辱国另大明受辱,最好是用洗刷耻辱的方式回来!
「你们这群臣子呢,深受太上皇隆恩,现在却任由乱臣贼子跳梁?」
孙太后怒极之下,直接掀开了挡在面前的珠帘,直接用手指向殿内的文武群臣。
特别是靖远伯王骥、宁阳侯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