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门的守门宫卫,看着于谦跟沉忆辰准备入宫,便过来检查牙牌。
出镇福建平叛一年多,宫卫都已经轮换了一批,再加之沉忆辰还是身穿五品的青袍,在京师高官多如狗的现状下,咋一看并不那么起眼。
可当他们看见那翰林院侍读学士的官职,以及眼前这张年轻无比的陌生面孔时,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一个“传奇”的名字。
大明唯一的六元魁首沉忆辰!
但问题是,状元公不应该还在福建平叛吗,为何会出现在京师?
“牙牌有问题吗?”
沉忆辰看着宫卫盯了半天,于是开口询问了一句。
因为理论上京官外派是要上交牙牌的,而自己的提督是临时加衔,依旧在吏部挂着京职,所以才会保留牙牌。
不过一年多没用过,谁知道朝参官牙牌会不会有些改动。
“没问题,没问题,卑职见过沉提督!”
宫卫赶紧把牙牌还给了沉忆辰,并且还朝他郑重的行了个礼。
毕竟沉忆辰的为官事迹,早就已经随着北方三省八府之地,以及南方福建百姓广为流传。哪怕一名普通的宫门士卒,都对沉忆辰为国为民的举动充满敬佩,这便是公道自在人心。
“谢过。”
沉忆辰笑着拱了拱手回礼,然后就与于谦一同进入了紫禁城。
看着沉忆辰的背影远去,宫卫还处于一种恍忽状态中,喃喃自语道:“沉提督还真是礼贤下士,看守宫门这么久,还没几个文官会给咱这种小卒回礼。”
听到这话,另外一名宫卫嘲笑道:“你还真是没有见识,想当年麓川受降仪式上,沉提督可是公开当着朝中大员的面,向南征军将士鞠了一躬致谢。”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就在现场,看着沉提督行礼啊……”
后面这名宫卫感慨万千的回了一句,那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一名文官,朝着普通的卫所将士们躬身行礼。
很多时候尊重跟信任,就是靠着点点滴滴举动累积起来的。而在沉忆辰踏入宫门的那一刻,山东卫所本应该驰援辽东的班军跟漕运军,终于沿着海路磕磕绊绊来到了大沽口补给。
但让山东增援部队没有想到的是,大沽海防口内目光所及之处,船帆可谓是遮天盖日,已经停靠了一支规模惊人无比的大明舰队!
“韩佥事,除了我们山东军外,莫非还有其他友军驰援辽东?”
东昌卫千总伍东,朝着身旁的山东援军主将问了一句。
当年沉忆辰出镇山东治水之时,伍东仅仅是一名小小的东昌卫运军把总,后来随着千总韩勇押送鲁王赴京问罪,从此便深陷刑部大狱再也没有回来。
于是乎沉忆辰在离任山东的最后时期,举荐伍东为东昌卫的代千总,当然现在凭借着治水之功,已经正式升任为东昌卫千总了。
至于他询问的韩佥事,便是韩勇的堂兄,泰安卫指挥佥事韩斌。
同样凭借着治水之功,韩斌从泰安卫指挥佥事,升任为山东都指挥佥事。别看仅仅就“卫”跟“都”两字的差别,后者却在名义上可以统帅山东任何卫所军,而不是仅限于泰安卫。
这次山东驰援辽东的兵马,就处于韩斌的指挥下!
面对伍东的询问,韩斌摇了摇头回道:“朝廷文书并没有注明还有其他兵马驰援辽东。”
“就算不是驰援辽东,朝廷拥有此等巨舰,还不如来搭载我们一程,这样弟兄们也能少在海上遭受些罪。”
伍东此刻内心中羡慕与不满并存,朝廷为了运输北伐的粮草,几乎是把漕运的运力全部侵占,山东军只好走海路前往辽东湾。
可相比较福建、广东等造船大省,山东建造海船这方面就薄弱的多。如果说沉忆辰这支舰队硬塞下四万多人算拥挤的话,那么韩斌统帅的一万多山东援军,完全能用人挤人来形容。
几乎每艘船都装满了人,连预留补给物资的空间都没有,只能依靠渤海湾的沿途州府供给。
这也就是为什么,山东军早早就收到了驰援辽东的命令,却比沉忆辰的福建军还要晚一步到达大沽,着实“超载”的有些过分了。
不过令韩斌等人更为震惊的还在后面,当他们慢慢驶向码头准备抛锚上岸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望无际的营帐,港口的空地上已经驻扎着大批兵马。
要知道陛下御驾亲征是北伐的,理论上朝廷兵马不是向西北支援,就是朝着辽东方向驰援,怎么会在靠海的大沽口停留这么多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相比较韩斌的莫名其妙,驻防大沽口的千户章岩磊,那更是人都麻了……
来了沉忆辰这支数万的福建大军,就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结果现在又是一支舰队出现在海面上。
貌似朝廷还没下达各布政司的勤王令吧,难道这年头无召领兵赴京已经成为了街边货,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