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表率,甚至后世还发展到沽名钓誉之辈故意惹怒皇帝,来骗取皇帝的廷杖博得士林称赞。
沉忆辰虽不是科道言官,但他却身为翰林清贵。
这就是为什么,沉忆辰在意识到婉言相劝没有任何意义后,会展现出这么一副直言敢谏之士形象。
他在赌自己站在文人气节的道德制高点,就连皇帝与群臣都不好再出言指责!
果然在沉忆辰悲愤交加、忧国忧民的动容话语后,一时间文华殿内群臣哑然,不知道该如何去突破这道德的制高点。
毕竟放在众人眼中,沉忆辰与福建矿工农民八竿子打不着,可他愿意冒着惹怒皇帝,得罪群臣的风险仗义执言,属实一副舍身为国的忠义之士模样。
并且话说回来,沉忆辰所言不无道理。数次麓川大战打的国库空虚,不断加征赋税。再加上这几年大明各地天灾不断,皇帝经常大手一挥就全免税额。
此消彼长之下,如今西南又再起烽火,北境更是战云密布,连京营骁勇之士都开始做着战前准备。
如果东南之地再进行一场大规模平叛,朝廷军费真能承担的起吗?
“陛下,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沉侍读学士话虽有过激之处,但确为国家大义着想,臣认为可取。”
高穀此时站了出来帮沉忆辰说话。
今日沉忆辰的表现,可谓是再次验证了杨元辅与自己的判断,那便是此子不惧权势大流,始终心怀家国天下。
否则万万不会站出来,为远在千里之外的福建矿工百姓发声。
就算没有杨元辅的临终所托,沉忆辰一路来的言行举止,也得到了高穀的认同。
入阁拜相这条青云之路,高穀会竭尽自己所能为沉忆辰铺平!
“臣赞同高中堂所言,如今国库空虚不宜再动兵戈,首恶当诛,随从者招安,裹挟者赦免。不仅能让福建免受战火涂炭,还能彰显陛下仁义圣明!”
户部尚书王左本就不建议征讨,这下有人站出来当了出头鸟,他自然赶紧跟上附议。
要知道他这个户部尚书可是有苦说不出,仁宣两朝安安稳稳的,到了正统朝几乎年年征战不断,一想到军费支出王左就头皮发麻。
西南、东南为何会叛乱,王左可谓是心知肚明,还不是加税导致的?
如果调遣大军征讨,那就得继续摊派军费,真就是做到了传说中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这种做法,王左自己都觉得可笑。
“说的轻松,沉侍读学士又如何能保证平叛只诛首恶,随从者愿意招安,裹挟者纷纷散去?”
邝埜同样是位直臣,哪怕正统十四年王振权势到达了巅峰时刻,他依旧敢上疏谏言。
当然,直臣不代表没有私心,除了上一任兵部尚书徐晞胸无大志,屈服于王振淫威。
更上一任的兵部尚书,可是大名鼎鼎的靖远伯王骥!
他凭借着征讨麓川的赫赫战功,开创了大明文臣掌武事封爵的先例,后来者岂能没有效彷之心?
西南瑶民、苗民等土司起义,对于大明来说早已司空见惯,哪年老老实实不闹事,才是稀奇的事情,想要拿他们来立功远远不够。
东南平叛,便能在自己的军功章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明朝不仅仅是勋戚好战,正统朝时期的兵部同样好战。
不过邝埜反驳沉忆辰,不仅仅是为了建功立业的私心,更多还是在于他觉得想法过于天真。
征调大军前往只诛首恶,军费该花的还是花了,这种进言毫无意义。可如果不派大军前往福建征讨,单凭借一省军力首恶岂会愿意束手就擒?
对方不投降,不招安,沉忆辰拿什么去彰显陛下仁义,靠三寸不烂之舌吗?
古有赵括纸上谈兵,今有沉忆辰异想天开,武将勋戚子弟没经历过战事,果然还是不行!
“臣……”
就在沉忆辰准备据理力争的时候,最前方一名高大的身影出列站在殿中,向着皇帝禀告道。
“陛下,既然沉侍读学士认为可行,不如让他提督福建布政司兵马进行平叛。”
“成则立功,败则问罪!”
说这句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成国公朱勇。
此言一出,参与朝议的群臣都把目光放在了他身上,脸上神情迥异。
沉忆辰可是不久前才被皇帝钦点为经延讲师,这都还没有走马上任,就出镇地方平叛,岂不是让帝师头衔成为虚名?
更为离谱的是,福建参议竺渊已经用性命表明了,福建乱民大势已成,单单靠着一省兵马很难做到彻底围剿。
就算不派出朝廷大军,好歹为了防止贼子流窜,怎么也得提督闽浙赣三省兵马才行。
成国公,到底是对自己这个儿子自信,还是推向“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