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的太早,沉忆辰一日未被召回京师,沉忆辰就远远没有尘埃落定,你们先去办事吧。”
“是,下官告辞!”
曹希跟马辉国拱手领命,然后大步走出房间,他们必须跟沉忆辰分派的卫所士兵赶时间,先行把舆论谣言散发出去。
望着两位下属离去的背影,张骥脸上神情有些复杂。
曾几何时他身为巡按御史的时候,也有过一段如同沉忆辰这般公心大义的时光。
但理想终究敌不过现实,他没有抵挡住利益的诱惑,屠龙者终成恶龙。
另外一边的沉忆辰,并不知道自己的计划步骤,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清晨韩斌跟韩勇率领卫所士兵动身的同时,他就叫上了县丞姜沛跟县衙主管河段的主簿陈涛,以及几名张秋镇本地乡亲,一同前往河提巡视。
治水必躬亲,无论旁人描述的再如何详细,治水策写的再怎么妙笔生花,只有来到决口河堤看看实际情况到底怎样,才能得出因地制宜的解决办法。
沉忆辰等人沿着河堤行走,由于黄河常年累月的泥沙淤积严重,从而导致河堤不断垫高,形成了一条地上悬河。
站在河提上,就如同站在高岗一般,两侧尽是低矮的农田。
“陈主簿,张秋镇河堤最近一次修缮是何年?”
听见沉忆辰的询问,阳谷县主簿陈涛,赶忙小跑几步来到身边躬身道:“回佥宪,此段河堤乃正统六年修建加固。”
“正统六年加固,那为何才仅仅过去四年,就这般松散?”
一边说着,沉忆辰来到河堤边缘用力剁了一脚,只见一大块的泥土掉落到黄河之中。
同时他的这个举动,也是把苍火头等人吓了一跳,赶忙拉住沉忆辰的胳膊说道:“沉公子,切勿冒险!”
这要是一脚把河堤给踩踏掉进黄河中,恐有性命之忧!
面对沉忆辰的质问,主簿陈涛额头上立马就出现了豆大的汗珠,他畏惧无比回道:“佥宪,下官领取的水利银有限,实在无钱用砖石筑基,只能用泥土堆填。”
古代虽然没有水泥火砖这些建筑材料,但同样有其他类似方法,达到同等的强度。河堤常年受到水流冲刷,修筑的强度不够的话,决堤溃坝就是迟早事情。
正常情况下修筑河提,都是开山凿石加上夯土砖块用糯米粘合,再不济也得把河堤的泥土给夯实。像现在这般松散压根就不用洪汛期发大水,普通几场大雨都能溃堤。
看着主簿陈涛这副惊恐模样,沉忆辰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因为他很清楚修筑河提这等重大工程,不是一个小小的县衙主簿能决定的,上面给多少银钱就办多少事情。
“张秋段河提都是这般松散吗?”
“大多如此,靠近运河的那段要稍好些。”
“本官知道了。”
说完沉忆辰不再多言,继续向前走去。
不过很快,他又发现了一出不对劲的地方,那就是河道两旁遭受泥沙淹没的农田,隐约有着泛白。
“姜县丞,这些农田泛白又是怎么回事?”
“回佥宪,黄河大水之后,沉淀下来的泥沙蕴含硝盐。被黄河水浸泡的越久,良田就会变成沙荒,沃土化为盐碱,很难再栽种出来粮作物。”
听着姜沛的回答,沉忆辰眉头紧锁起来,张秋镇决堤处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其他地方在洪水褪去之后,只要保证灾民的衣食,终究还是能在废墟上重建起来。
但是张秋镇土地遭受长时间的黄河水浸泡,泥沙淤积之下带来了严重的土壤沙化跟盐碱化。这也就意味着哪怕堵上的决堤的口子,让张秋镇百姓重返故居,沿河两岸田地这几年收成依然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继续向前走了大概一里的路程,沉忆辰等人终于来到了张秋镇的黄河决堤口。
眼前的情形跟沉忆辰之前想象的画面完全不同,一般情况下决堤的地方,就如同城墙破了一道口子般,至少还能看到对面的河提景象。
张秋镇这里的决堤口,已经在低洼处形成了一个大湖,完全看不到对面河堤的影子。黄河之水在这里回转一圈后,继续向着海岸线奔赴而去,并且不断的冲刷着两岸本就脆弱无比的河堤。
“东主,局面比想象的还要糟糕,难怪张秋镇数次决堤无力堵上。”
卞和面对这种情景,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次沉忆辰治水难度堪称地狱级,简直处处都是难题。
他甚至有些理解,为何山东布政司众官员选择集体摆烂,这种决堤程度压根就没法堵了,只能放任不管。
“陈主簿,决堤处这块田地是哪家的?”
“这个,这个,下官也不知……”
听到沉忆辰的发问,陈涛面露难色吞吞吐吐几句后,说出不知道。
“如若不如实回答,本官治你失职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