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东主。”
没过多久,韩勇就被卞和带到了县衙二堂,沉忆辰开门见山的问道:“韩千总,本官打算用以工代赈的方式,令三省灾民齐聚张秋镇大兴水利。”
“灾民一旦大规模聚集,恐现有人手不够,不知韩千总在山东卫所中可有推荐之人?”
听到沉忆辰的询问,让韩勇不由回想起之前跟苍火头的对话。
沉佥宪特意找自己推荐,而不是直接征调山东卫所士兵,很明显行非常手段需要绝对效忠。
脑海中思索了一会儿,韩勇就有了推荐人选,拱手回道:“回禀佥宪,泰安府守备乃卑职族兄,可以信任。”
泰安府守备?
“韩千总族兄官阶是何,能率领过来多少人?”
大明正统朝正好处于武官系统的混乱期,不像明朝后期全面转向了镇戍制,参将、总兵等级别清晰明了。
沉忆辰并非山东卫所军事体系中人,不问一下还真不知道守备能率领多少人。
“回佥宪,卑职族兄官拜卫指挥佥事,泰安卫最多应该能征调三千人。”
“好,本官这就给山东都指挥使去信,让他调派泰安卫过来支援。”
没有丝毫迟疑,沉忆辰当即就在桌桉上书写印信。
其实哪怕没有广而告之三省地界灾民,这几日通过运河传播消息,来到阳谷县的流民也明显与日俱增,必须得抓紧时间调兵。
写完给山东都指挥使的书信,送信驿卒刚走到门口,就与急匆匆进入二堂的县丞姜沛撞了个满怀。
这下可把驿卒给吓坏了,刚准备跪地求饶,结果没想到姜沛压根就不在意,而是大步越过了他去面见沉忆辰。
“佥宪,下官有要事禀告。”
“何事?”
看着姜沛这般紧张的模样,沉忆辰也认真起来。
要知道明朝文人官员可是很在乎自身形象,讲究一个雍容有度,没有重大事情是不会这般失态的。
沉忆辰目前最担心的,就是河湾数万灾民跟傅家鲁王卫出岔子,特别后者始终是个隐患。
“回禀佥宪,抚台率领山东布政司众官员,已经抵达了阳谷县驿站,下官不知该如何安排仪仗迎接。”
姜沛之所以如此紧张,就是仪仗迎接的难题又摆在了面前。
当初县尊孟安维就马屁拍在马腿上,栽在了仪仗上面。现在前车之鉴的棺材板都还没有下葬,怎能不从中吸取点教训?
大张旗鼓去迎接抚台吧,怕沉忆辰不高兴。低调行事吧,又怕得罪了抚台张骥,简直就是左右为难!
凭心而论,如今的姜沛更偏向于沉忆辰。毕竟无论是于私的双饷实发,还是于公的赈灾济民,沉忆辰都做的无可挑剔,赢得了阳谷县上下官吏一致认同。
但问题是佥都御史乃空降官员,治水完后拍拍屁股走人了。而抚台不知何年何月才会被调任,得罪他往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按正常规格的仪仗迎接即可。”
沉忆辰因赈灾之事对山东地界官员没好感,不过他也不想与之交恶。毕竟赈灾治水很多后续事宜,还需要地方官府的配合。
以目前阳谷县的情况,不可能拿民脂民膏来超规格接待这群人,低规格接待等同于得罪人,所以按正常标准就好。
“是,下官明白。”
姜沛此时松了口气,他其实就没想过什么超规格接待的事情,就怕沉忆辰强硬降低标准节省支出,正常仪仗规格起码不用得罪人了。
“姜县丞,你说抚台来阳谷县,是否跟孟县尊的书信有关系?”
沉忆辰在科举的恩荣宴上,就体验过大明官场“王不见王”的潜规则。那时候内阁首辅杨溥,为了避嫌户部尚书王直,于是选择没有出席恩荣宴。
按理来说,自己整肃史政的范围只包含山东布政司,并无权弹纠一省抚台。正常逻辑下,张骥是不可能来到阳谷县面见自己,想来想去只能跟孟安维书信有关系。
“下官认为有很大可能。”
不仅仅是沉忆辰疑惑,姜沛在得知巡抚来到阳谷县驿站的消息后,就已经猜测原因了。
孟安维生前经常与巡抚跟鲁王书信往来,这等密切关系很明显超过了知县的身份地位。
如今巡抚不合常理的亲临阳谷县,除了跟孟安维有关,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
“本官知道了,姜县丞去迎接吧。”
知道对方意图,沉忆辰心中就有底了,大概率是来者不善。
“下官告辞。”
这边沉忆辰跟姜县丞商议着迎接仪仗,另外一边阳谷县驿站内,巡抚张骥也没闲着,他正在接见傅家家主傅峰,以及王府长史简宁。
“还求抚台给老夫作主,沉忆辰在阳谷县只手遮天,查封王府米粮以及傅家祖产,吾等本地名门望族深受其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