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嚣张抗税的资本,山东地界没人大的过鲁王,哪怕闹到皇帝面前也得偏向皇亲国戚!
“佥宪,前面就是傅家宅邸。’
听到县丞姜沛的话语,沈忆宸抬头把目光望向远方,看到了一大片建筑群。
论豪华程度,肯定是比不上京师的高官府邸,不过论占地面积,这个傅家还真当得起恢宏二字。
“看来傅家是家底颇丰。
“傅家不仅仅在阳谷县有田产,还掌控着半个兖州府的王府庄田,人送外号傅半州。”“那看来傅半州生了个貌若天仙的女儿,不然怎么把鲁王给迷的神魂颠倒。’
沈忆宸随意调侃了一句,只是他这句话听在姜沛耳中,却有些胆颤心惊。
难怪佥宪杖毙孟县尊毫不犹豫,现在就连鲁王都没放在眼中,说出此等大不敬话语。看来京师位极人臣的勋戚国公,权势威仪真不输外放亲王,否则沈忆宸哪敢这么大胆。
随着队伍逐渐靠近,沈忆宸还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傅家府邸周围居然站满了着甲的军士。现在可是英宗正統年間,不是明末崇祯时期,莫非区区乡绅还敢光明正大的养私军?
“弟兄们,戒备!’
韩勇一看到对面有军士的存在,立马高呼了一声。随即数排运军取下身后的盾牌,举盾分成几列挡在沈忆宸面前,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对面军士看到运军进入战备状态,开始时候满脸诧异并没有任何动作。不過很快也有一名长官模样的人站出来下令,傅家宅邸的军士同样列阵迎敌。
不得不说,虽然明朝中期卫所制度已经开始崩坏,但还勉强维持着半兵半农的骨架,没成为彻底的乡野村夫。
双方卫所士兵,依旧保持着基本战斗意志。
只是这一幕把沈忆宸给惊呆了,他真是万万没想到能遇到这种场景,大明腹地还能有对抗佥都御史的叛军?
“姜县丞,这到底怎么回事,傅家还敢养私军?’
姜沛咋一面对沈忆宸的质问,也是满脸茫然。阳谷县三大家虽然是地方豪强,但绝对没到敢豢养私军的地步,这可是造反谋逆的重罪。
不过很快,姜沛就认出了对方军士,他赶忙回道:“禀告佥宪,对方并不是傅家私军,而是鲁王府护卫!’
听到这话,沈忆宸直呼好家伙。
他今日这般大张旗鼓的追缴粮税,其实就已经考虑到地方豪强有可能暴力抗法,没点人威慑不住拥有鲁王靠山的傅家。
结果没想到傅家还真有種,就连王府护卫军都调了过来,山高皇帝远,还真让他养成无法无天的秉性了?看着阳谷县官吏无人敢言,沈忆宸对于他们的反应感到很满意,然后侧过身来把目光看向了东昌卫运军。
“本官不知你们当中有几人是南征回朝的将士,也不知你们是否听说过本官在京师的一些事迹。”
“但本官今日可以告诉你们,在我眼中没有文武高低贵贱之分,只看能否为家国天下效力。要是能驯服黄河福泽苍生万民,别说是住进县衙,来日就是住琼楼玉宇又如何!’
大明官场文贵武贱已成大势,朝野上下包括勋戚在内,无一人敢直言文武之间无贵贱高下。沈忆宸身为文人魁首,理应面对底层军户充斥着一种身份上的尊贵优越感。
偏偏沈忆宸语出惊人,别说是阳谷县官吏满脸不可思议的望向他,就连东昌卫众运军,都不敢相信这种话能从状元公嘴中说出来。
“原来南征回来的弟兄所言是真的,状元公真没有看轻过他们。”
“伍把总早就说过状元公向南征军士致谢,当时我们都还不信!”
“运河之事,我就已经明白状元公的胸怀大义,他对于吾等军户没有任何看轻。”
“别的不说,老子这条命是状元公给的,上刀山下火海绝对眼都不眨一下!’
东昌卫运军群情激昂,大头兵出身微末给谁不是卖命。如今沈忆宸这等高高在上的状元公还能给自己等人尊严,当效死输忠!
“韩千总听令!’
“卑职在!”
“安顿好卫所袍泽,往后有类似情况当向本官禀告。”
沈忆宸能理解韩勇等人面对文官的退缩,毕竟他们没走到苍火头杀官造反那一步,依然还在大明官场体制内。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大概率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很快山东布政司等高官就要来到阳谷县文武之间的阶级差距讲会更大。
现在借势公开放出这句话,相当于向外界宣告,自己是东昌卫运军的靠山,想要找事得悠着点。
“卑职遵命!’
解决完运军入驻的纠纷,沈忆宸感到了冬夜的一丝凉意,于是朝众人摆了摆手道:“夜色已深,诸位回去休息吧。’
“下官告辞。
“佥宪也回屋早些休息。”
“今夜之事惊扰佥宪,下官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