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母亲正式有了妾室的名分,还有个诰命的加封,她不可能随自己搬离公府。
这也成为了沈忆宸始终无法下定决心的阻碍。
“夫君,你放心不下婆婆吗?”
沈忆宸的心中顾虑,被陈青桐给一眼看穿。
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沈忆宸,对于婆婆留在公府这么警觉。但陈青桐好歹也是高宅大院中长大,隐约察觉到可能跟嫡母林氏有关系。
特别西厢小院的这些仆人,好像个个都身手不凡的样子,更是印证了陈青桐心中猜想。
“母亲年纪大了,是有些不放心。”
沈忆宸随便找了个借口遮掩了下,当年公府那些旧事,他不想让陈青桐给掺和进来。
“夫君要不这样,我从泰宁侯府要来几个经验丰富的婢女跟老妈子照顾婆婆,这样你就不用过多担忧了。”
听到这话,沈忆宸可谓眼前一亮。
福建矿工用来当护卫自然是没问题,但用他们当家仆,就不是那么专业了,更没有办法去照顾女眷。
如今来明的,沈忆宸完全不惧怕林氏母子,他只担心对方暗中报复,比如下毒这种手段。
毕竟当年成国公正室,也就是朱仪的生母王氏死的不明不白,到底是病死还是其他原因,成为了一个永远的谜团。
自己只要还在成国公府一日,对于林氏母子两个就有着巨大的威慑力。一旦自己搬了出去,那谁也不敢保证林氏会不会起歹心。
护卫安保沈忆宸能搞定,洗衣做饭这类婢女老妈子,他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要是陈青桐调来泰宁侯府的人照顾母亲沈氏,自己将彻底没有后顾之忧。
“好,就按你说的办。”
并且沈忆宸还顺带讨好了句:“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油嘴滑舌!”
陈青桐可不吃拍马屁这套,直接在沈忆宸腰间赘肉掐了一把。
“轻点,别逼我重振夫纲!”
“你敢!”
打打闹闹中一夜过去,第二日沈忆宸前往东阁值堂,并没有穿上那身显眼的御赐麒麟服,依旧是原本的青色六品官袍。
毕竟自己资历尚浅,理论上是不配身穿绯袍的。又是在东阁这种宫中重地,太过张扬很容易遭人嫉妒非议。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八个大字,沈忆宸可谓是深有体会,现如今又与王振“交恶”,该低调的时候还是得低调点。
如同往常一样,沈忆宸在处理完公务后的空闲时间,就去修书《寰宇通志》。经过他这半年来的努力,现在进程已经过半,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就能修书成功。
之所以速度能这么快,一是有原本的底子存在,省去了很多找寻资料的麻烦。另外就是沈忆宸有后世学识基础,地理层面的知识超越古人太多,说一个能顶十个都不过分。
两者相加起来,修书效率自然不低。
就在沈忆宸全神贯注修书之时,一名有些黑壮的官员敲了敲门帘,然后开口说道:“沈修撰是否有空,在下有一事想要请教。”
沈忆宸抬头一看,这位是当初与自己同入东阁进学的“新人”,好像名字是叫什么徐珵。不过东阁每人一间廊房,再加上相互工作间没有太多联系,半年下来也仅仅是点头之交。
当然,不熟悉归不熟悉,同僚上门求助,沈忆宸也不可能拒绝。
“徐前辈客气了,有事请尽管说。”
“那在下就打扰了。”
说完徐珵就大步走进沈忆宸的廊房,把一封奏章放置在桌案上,然后说道:“这是山东布政司上表的奏章,内容是关于黄河水患。”
“今夏黄河突发大水,阳谷段的堤坝被冲毁决口,兖州府、东昌府、济南府等地均受灾严重,可谓泽国千里。”
“在下知道沈修撰正在修《寰宇通志》,于是想着请教探讨一二,寻求一条治水救民之路!”
听到是关于黄河水患的事情,沈忆宸不敢怠慢,立马审读起山东布政司的奏章。
要知道古人对于黄河可谓又爱又恨,一方面它是条母亲河,承载着沿河两岸上千万人的生计。
另外一方面,黄河泛滥的频率实在太频繁了,有着“三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的称号,动辄就让沿岸数百万百姓受灾。
如果单纯是水灾冲垮民房,导致灾民遍地,只要王朝不是进入到末期,基本上都能咬牙赈灾扛过去。真正致命的点在于,泛滥的黄河有可能中断南北漕运,这种情况一旦发生,哪怕巅峰盛世都扛不住。
所以从宋朝决口改道开始,治理黄河就成为历朝历代的重要任务之一,到了明清尤为重视。
沈忆宸看了一遍山东布政司的奏章,基本上还是那些老问题。上游水土流失严重,冲刷下来大量的泥沙,导致中下游水流变缓,泥沙淤积。
到了夏秋季节雨水量增多,狭窄淤积的河道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