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国公,青桐旁边那个年轻人,就是沈忆宸吗?”
泰宁侯看完这一幕后,朝着朱勇问了一句。
“嗯。”
“看来不似传言那样啊……”
陈瀛意味深长的说道。
坊间传闻沈忆宸愚笨不堪,进学数年连童生都考不上,而且自身还玩物丧志,毫无进取之心,于是被成国公所厌恶,不允许上宗谱。
陈瀛虽然跟朱勇关系熟络,但以他们的公侯身份,这种家事也不可能过多谈及。所以对于沈忆宸这个婢生子的了解,基本上也就是偶尔听闻一些下人传言。
但今日陈瀛看沈忆宸的谈吐仪态,与坊间传闻貌似相差甚远。别的先不说,至少面对二公子朱佶丝毫不弱下风,甚至隐约在气势上还压倒了对方。
“泰宁侯,我们还是别站着了,先入座吧。”
朱勇没有接过陈瀛的话语,而是伸手相邀他先入座。
“请。”
泰宁侯陈瀛也是顺势伸手,做出请的动作。大家都是聪明人,很明显朱勇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谈,陈瀛也不会继续多言。
明代王侯勋戚家宴,虽名为“家宴”,但与后世吃顿家常便饭完全不同,处处都有着规矩跟讲究。
就拿最基本的入座来说,成国公朱勇与南京一众顶级勋贵权臣坐在首座。爵位稍次一档的以及其他高阶官员,坐在首座之下的三座,其中以左为上。
再次一点的文臣武将们,就坐在相对于首座的二座,最次一档坐在二座之下的四座。可以说整个排位秩序等级森严,什么档次品阶的人,就坐什么样的位置,安排的明明白白。
这里面唯一例外的,就成国公府内院家塾学子们,没有按照辈分官衔放在最末端的“四座”,而是相对于中间档次的“二座”。
如此安排一是成国公想让族中子弟,处于更显眼的位置,能得到更多重臣的关注。另外一点,就是这群人家世背景不简单,一般的官员未来前景还真比不上他们。
家宴入座的时候,陈青桐本想拉着沈忆宸,一起去坐在属于高官勋戚的“下三座”,不过被沈忆宸给婉拒了。
原因也很简单,之前打着泰宁侯府的名义,纯粹是拉大旗作虎皮,为了压住朱佶不得已而为之。
如果自己真去坐高官勋戚的那桌,让众人看到朱勇儿子打着泰宁侯旗号,那影响就大了。到时候无论是成国公,还是泰宁侯,估计都会下不了台。
所以对于自己真实身份地位如何,沈忆宸心里面还是有点逼数的,没资本过于张扬到时候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于是他很干脆的走到末席,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
沈忆宸的这一桌宾客,基本上都是那种品阶不高,却手握实权或者政治地位非常突出的。比如说知府知县地方父母官,以及南京都察院御史这类的言官。
别看这群官员品阶不高,但要知道南京是陪都应天府,行政地位特殊。说不定这群人里面卧虎藏龙,有着直接上达天听的权利。
不过很遗憾,沈忆宸那是一个都不认识……
沈忆宸虽不认识,但他一个年轻后生落座下来,却引起了同桌其他官员的好奇猜测。
“这位小友,不知该如何称呼?”
坐在沈忆宸左边的一位年轻官员,主动与他打起了招呼。
“晚生沈忆宸,国公府家塾学生,不知大人尊称?”
沈忆宸简单介绍了自己一句,并且还询问起对方身份,毕竟这一桌上都是达官贵人,万一得罪就麻烦了。
“我乃江宁知县周顺,幸会。”
周顺今年才赴任江宁知县,所以并不知道沈忆宸是成国公私生子。也恰恰因为他资历浅,加上是这次受邀品阶最低的官员,所以才会主动跟沈忆宸打个招呼。
当沈忆宸把自己名字说出来后,邻座的几名官员都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从异样的眼神中,很明显能得知他们明白沈忆宸是谁,今天算是见到本人了。
不过相比较周顺,其他官员知道也没出言攀谈。毕竟私生子身份特殊敏感,如何对待沈忆宸是个问题,干脆装作不知道为好。
“晚生见过周大人。”
沈忆宸得知对方知县身份后,立马主动拱手行礼。
其实认真说起来,江宁知县算是沈忆宸的父母官,并且他现在可是没有任何功名的普通老百姓一个,理论上正式场合见官还得行跪拜礼。
但沈忆宸毕竟是后世思维,可没那动不动就下跪的爱好,反正对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功名,行个拱手礼差不多就得了。
“小友不必客气。”
周顺也是连忙摆了摆手,今天在座都是一些大佬,他自己都是个后辈,可没想找一个晚生摆谱。
就在周顺准备多聊两句的时候,成国公朱勇已经站起身,按照惯例发言致谢宾客,于是在座都正襟危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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