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他们都是随大流的,虽然已有降心,但没上司,没旁人站出来,也只好默默地打下去,即便前方是死路一条。 “红娘子在此!你等当面的救民军,都归由我节制!劝你等放下刀兵,罢战请降,以我大乾之名立誓,保你等身家性命,保陈州一城安宁!” 红娘子将自己的花名当作正名,劝抚着这些敌军。 明军民勇们面面相觑,默然以对,昨夜官老爷将妇孺胁至知州署衙,已经乱了他们的军心,这声许诺喊出,不少人握着火铳刀弓的手已经松了。 可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人干脆地丢掉武器。这气氛不仅红娘子体会得到,李承先等将领都有感觉,像是就差临门一脚。 红娘子先是蹙眉,再是展眉,脚跟轻靠,坐骑一跃而出,竟已进到了道口十多步外,绿姑是吓得赶紧跟上,李承先等人更是魂魄皆散,正要策马,“别动!”的一声低喝拦住了他们。 劝阻之人是绿姑,他刚刚赶到。正见红娘子单骑临阵,明军民勇像是受惊的雀鸟,竟然下意识地退步,他赶紧拦住了李承先等人。 若是众人一拥而上,明军民勇会吓破胆子,径直拉弓开枪,而现在……刚刚好。 十多步的距离,红娘子的面容清晰入目,明军民勇心弦剧震,一面是慑于红娘子这英武飒爽的姿容,另一面,则是震惊于这位巾帼女将,还是如此年轻。 “你们在担心什么?说出来!” 红娘子扫视这些兵丁,穿透他们眼里的惊讶和迷乱,她看到的是被某种巨大力量压迫着的佝偻本心。 “圣女娘娘,我们怕的就是朝廷日后算账,天兵神勇,可终究不是本地人,今日能得陈州,明日也能弃了陈州。” 一个带着斗笠的卫所兵大胆发话,顿时引起一片应合之声。这心声自然跟新会人一般无二,红娘子和大乾军上下,已是再熟悉不过。 但要解开这些心结,一直没有什么办法,空洞的许诺,敌不过现实的担忧,所以遇上这种情况,都是直接以力降敌。 红娘子横眉怒目,她也去过新会,对那种人自然鄙夷。但陈州不是大乾,这里的人更多是受胁迫,对这种人,她更是恨其不争。 “你们都是苦命人,你们都受朝廷和官府的欺压,我大乾救民军,是为讨伪明朝廷,驱伪明官府而来!可你们阻挡我天兵不说,连周护自家妇孺的勇气都没有?此刻还不知她们正受着什么罪!你们就一点没有想过?” 明军民勇们目光涣散,心说咱们都是小民,官老爷在上,咱们哪来那么大胆气,敢跟他们作对? 见着这些人怯懦之心就在脸上飘着,红娘子不屑地摇头:“我不是什么圣女娘娘,我也本是普普通通小女子一个。可我懂得,世有不平,朝廷不平,官府不平,就得自己拔刀去平!你等堂堂七尺男儿,胆气就连小女子都不如么?” 她沉声叱责道:“陈州是你们自己的,你们若不弃,我救民军又能弃什么?可现在你们被那伪明贼匪压着,都无一丝争不平之心,你们已经是弃了陈州!就如弃了你们的妇孺一般!” 这声质问太诛心,众人都偏开视线,不敢跟红娘子那双炽亮凤目相对。 红娘子不耐地挥手:“不求你们去讨自己的不平,现在我要去救陈州妇孺,你们若还有一丝为人的良心,就弃械退开,别挡我的路!” 沉寂了片刻,当啷一声,那个最早出声的卫所兵将腰刀丢到了地上,默默地走开了。 这柄腰刀就像石子投入静潭,涟漪荡开,叮叮当当杂响连绵,火铳、短弓、梭镖如雨点般弃下,聚在道口的上千明军民勇,全体请降。 “磐石旅,前进!” 降兵退到了道口两侧,红娘子身前是宽敞大道,她挥手脆声唤着,绿姑李承先等人注视她的背影,目光里满是敬仰和钦佩。 九月初,陈州攻克,陈州知州和中军参将被部下杀死,数千妇孺从知州署衙里解救出来,当时她们所处之地,已满是柴薪,就差泼油点火。 “目标,西华!” 拿下陈州没几天,红娘子葱白玉指一弹,在沙盘上点到下一个目标。 经过陈州一事,红娘子最大的收获,就是懂得在公私之间权衡,学会寻找两全之策。高玉亮的妻家就在陈州,救了这一家,她也觉补了不少对高玉亮的亏欠。但同时她也拿下了陈州,救了数千妇孺,免去磐石旅后续的死伤,一举三得。 部下对她亲身涉险很有怨言,她很清楚,如今急着推进到西华一线,也跟这事有关。 这是为何呢? 因为这些家伙肯定要打她的小报告! 对于大乾来说,自己其实相当于一面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