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仙鹤,落在雪地上。 风吹雪舞,天地茫然一片,世间好似只有黑白两色,就连道人的衣袍、燕子与仙鹤的身躯也没有弄乱这幅颜色,不同之处,只有一只三色的猫儿与仙鹤头顶的一点丹红罢了。 “扑扑扑……” 仙鹤扇动翅膀,吹起满地碎雪,助跑几步,便悠然的上了云天。 燕子是个小点儿,还没有仙鹤眼睛大,努力的扑扇着翅膀,跟在仙鹤身边,翱翔于雪云中,十分自在。 三花猫则十分怕冷,在道人怀中缩成一团,还仰头问他冷不冷。 道人自然是不冷的。 “伱打赢那个古神了?”猫儿继续仰着头,用一双琥珀似的眼睛把他盯着,眼中好奇,像是个要听故事的孩童。 “自然。” “燕子说他很厉害1 “是的。” “那你怎么打赢的?” “在下顺应天道民心大势,自然事半功倍。” “那那个古神呢?” “身死道消。” 道人说得十分平静。 天钟古神很了不起不好说他与火阳神君斗起法来谁胜谁负,但他对宋游的威胁明显是要大于火阳真君的。二者都是上古时的大能,都不是靠德行功绩成就神位的,然而他与火阳真君却至少有着两点不同。 一是火阳真君成神之后,差不多算是站在天宫火部的背后,也是民间名声极大的火神,世间道观道人修习火法,都是供奉火阳真君,降妖除魔时也是从他这里借火,多多少少算是对人间有所贡献。然而天钟古神却是几乎从不显灵,对于人间百姓,几乎没有任何贡献。 二是当时火阳神君下界,对于道人的杀念并不重,与这次的天钟古神几乎是两种态度。 道人对于他们,自然也不同了。 三花娘娘听后,却很是担忧,略微垂下上眼帘,一双原本圆滚滚的眼睛也不再那么圆了,一张猫脸上竟也显出了皱眉的神态,看向道人。 “那你要是输了是不是也是被打死了?” “自然。” 道人说来平静,只是说完,伸手轻抚着她的背毛:“不过三花娘娘莫要担忧,在下自有本事。” 猫儿不说话了。 “对了——” 道人盘坐鹤背上,询问他们:“今天是什么时候了?” “燕子说已经是大安九年了。” “回先生!今日刚到的大安九年1燕子听见声音,飞得离道人更近了些,几乎是飞在仙鹤的背上“今天正好是大安九年正月初一1 “正月初一碍…” 道人不由得看向下方。 视线穿过云雾,能看见下方禾原。 恍惚之间,禾原还是当初模样,覆盖着积雪,然而在这积雪之间,却常有村落房屋,偶有炊烟升起。 “怎么好多房子都没有人?” 三花猫同样看着下边,却是疑问道。 “三花娘娘怎知没有人?” “因为没有冒烟子。有人的话,现在应该要煮饭了。煮饭就会冒烟子。” “原来如此。” 道人还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她就已经自己看到了答案。 只见下方大地之上,风雪之间,有着几条长长的黑线,像是搬家的蚂蚁,在雪地上从一个方向通往另一个方向,冒着风雪艰难行走。 前方同样有一条线。 只是不再是漆黑的一条实线,而更像是一条虚线,构成这条虚线的每个小点都要离得更远,更远更远,不过却是比人更大的小点——正是原先坐落在雪原边缘的一圈雪庙,庙中供奉的,正是以雷部正神为主的一群精于斗法、降妖除魔又愿意这样做的勤勉神灵。 今日大年初一,正是祭神之时。 人们排成一条长队,行走于雪地之间,以抗风雪,有人背着背篓,有人挑着担子,里头全是线香,要挨着挨着去好几间雪庙里上香,甚至一些同时离好几个错落都比较近的雪庙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龙,大家都在等着上香。 所有雪庙全都冒着青烟,直冲云霄。 甚至道人一行乘鹤从上空飞过时,都能够闻得到香烟的味道。 这是当年听说过的盛况。 也是当年不曾看到的盛况。 今日看到了。 不仅看到了,且是以一个更难得更全面的角度,看得更为清楚。 “果然碍…” 雪原的妖魔已经被除掉了,当地的人却还是遵循传统,来此祭拜曾护佑过他们的神灵。 已经过了十四年了。 也许还有很多个十四年。 道人不禁露出一抹微笑。 至少就如今来看,但凡进了这圈雪庙的神灵,都不曾负了百姓的信任与香火。 “呼……” 仙鹤扇动着翅膀,飞离了雪原。 此行斜着往东北方向,直去越州。 直到此时,道人才松了口气。 “呼……” 脸上终于露出了疲惫之色,也总算显出了几分虚弱之态。 “道士你冷着了1 三花猫直盯着道士看。 “差得不多。” “被袋里有毛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