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娇是好不容易才忍住笑,姜怜双写过来的引荐书太好笑,上面溢满了难以克制的愤怒之词。 难怪要特地嘱咐颜馥秋绝对不能打开看,要是发现引荐书满篇写着抱怨她的话,难保不会在半路上就晕过去。 姜怜双才不会帮她写什么引荐书,这封书信,是写给单独写给沈玉娇一人看的。 还好心地写上了两句抱歉的话,担心她看见颜馥秋不高兴。 不过……沈玉娇的手指缓缓折着书信,她确实很不爽。 颜修都是如此,她的女儿更甚。 沈玉娇心中本来就一点可怜的想法都没有,结果又被上门来的颜馥秋气了一顿,更不想帮了。 虽说颜修最后离开月下城这事她没管,但她是实打实地在心里厌恶这个医者。 让其在月下城呆不下去,一看就是姜怜双联合了城中人所做。 可以说人心所向。并不应该全然遵循民意,但在这件事上,沈玉娇没有意见。 颜修行医这么多年,敛财无数,也是因为官府一直没找到足够有力的证据。 他靠这运气,撞上治好的人不少,但还有许多没彻底解决,又花了不少钱财的病人。 月下城这么大,不管是好的传言还是坏的,都流传得飞快。靠着那一批忠实的拥护者,颜修足够在东宁府当好些年的神医了。 现下,要是让他回到月下城继续行医,渔村的居民们恐怕第一个不答应。 她又看了眼面前怔怔站着的颜馥秋,强压着笑意,说道:“你父亲没同你说?是长公主去了官府,他才被关起来的。” 颜馥秋红了脸,思索了一会,才想出如何回答:“可……殿下您是担心病人,父亲在渔村所做,是鲁莽了点,不过他也是想尽力帮忙,所以才——!” “你不懂医,可你父亲该懂的,”沈玉娇慵懒地撑着脑袋,都不想抬眼看她,“他那不是想帮忙,分明就是来害命的。” “父亲,父亲他毕竟不是天下神医,可能确实有未曾注意到的地方,但他绝没有存了这个心思!”颜馥秋说得着急,就连此前的尊敬都没有维持住。 “哦?但我听说,月下城不少人都说你父亲是神医。”沈玉娇这才看向颜馥秋,端详着她的首饰衣衫。 “那,只是城中人对我父亲的赞赏。殿下,您可以去听听,月下城中有多喜爱我的父亲。” “所以你是说,长公主对于民心的失察。”沈玉娇还未发话,傅九霄就沉声问道。不仅声音低沉,他的神色也没多明朗。 他以前习惯冷着脸,只有后来面对沈玉娇和她的家人时,才会有些笑容。 就连诏狱中不少硬茬都怕他阴沉的模样,更不要说本就心神不宁的颜馥秋了。 被傅九霄这么一问,她张了张嘴,心猛烈跳动,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被你吓死了。”沈玉娇偏过头,极小声地说道。 “不会的,”同她说话时,傅九霄的语气又缓和了,“我还没吓死过人。” 沈玉娇一阵无语。 倒不用在这时候表现得这么实诚吧! “不是,不是……”想了半天,颜馥秋就只有两个字,过了好一会,她才重新道,“我只是想说,月下城不能没有父亲。” 沈玉娇冷哼一声,不能没有?恐怕没有才会更好。 但这些话她未曾说出口,没有争论的必要。与她相争,会显得自己小气又短视。 沈玉娇看看窗外的暮色,已经过了好长时间,在这里一直坐着,她都觉得累了。 不知道承安与半荷学得好不好,父母都不在身边,他不会一个劲地麻烦小姐姐吧? “我没拦着不让他进月下城吧?”沈玉娇快同写引荐书的姜怜双一样了,耐心在一点点消失,“官府不曾禁止,他怎么就回不来?” 颜馥秋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说道:“那是因为,城中医馆都针对父亲。” “医馆又不会派人驻守在城门边,大夫们还有这么大的本事不成?”沈玉娇轻哼一声,困惑地看着颜馥秋。 “现在城中人许多人都只信那些医馆,觉得父亲是个骗子,我父亲在城中,已经接不到生意了……” 颜馥秋越说越伤心,她都没想明白,为何年节中的十几日,城中居民会对父亲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 “行医不是生意。” 沈玉娇没有看她,冷冷地抛出一句话。 医术不好还能磨炼,但若是把治病救人当成是生意,那就只会和颜修走上一样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