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规律且充实的生活节奏中,冬天来得猝不及防,棉袄才穿上身没几天,雪就落了下来。 薄薄铺了一层,放眼望去,像夏日的月光洒满树梢。 不同的是,夏日的月光是滚烫的,而雪再薄也寒气呛人。 云洄之有点恼恨自己教英语而不是体育,体育老师就不用看早读晚修,也不要上早晨第一节的课。 夏秋时分早起不难,但寒风凛冽,天还没亮透就要起床则痛了很多。 所以早晨与楚若游碰面的她,总是拧着个小眉头,表情不凶也不恼,只是像被谁欺负过一样,可怜兮兮的。 她笑的时候居多,活力充沛到令人匪夷所思,碰到连堂的课,一上几节回到办公室都毫发无伤的状态。 于是楚若游看她这样便有些好笑,为了让她多睡一会,少走一截被冷风吹的路,便在她有早读或早课时,去食堂帮她带回早饭喝她想喝的咖啡。 进了办公室,放在她的办公桌上,光明正大地。 其他老师也没问过,带饭很正常,楚老师额外照顾云老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等云洄之到了办公室,直接加热吃两口再去看早读或者上课。 这让云洄之很是欢喜,但是她能起来还是尽量起来,“你老帮我买,我不好意思。” 没觉得这是什么要紧事,楚若游像听不明白一样,奇怪地看她一眼。 “第一,有没有云老师,冬天早上我都要去食堂吃早饭。” “第二,” 她将声音轻得只她们两个人听见:“我愿意让我喜欢的人多睡一会,有问题吗?” 没问题。 被她喜欢的人便喜滋滋地享受着冬日的早饭。 有时她喜欢的拿铁会被替换成热牛奶或豆浆,楚若游“擅作主张”地帮她安排着饮食,她也都无所谓。 她端着红枣豆浆站在办公室窗前,窗台上放了好几盆几个老师精心照料的多肉,窗外是纷纷扬扬的雪花,天地被连于一线。 办公室里暖和明亮,几盏灯从早开到晚,有浓郁的茶香从老师们的杯子里四溢,朗朗的读书声在教学楼回荡。 办公室里的对话也总是那些,或说课程进度,或聊共同的学生,或闲谈家里的琐事。 除去早读晚修,除去让人头疼愤怒的学生和领导,除去大大小小的会议跟没完没了的材料报告,除去讨人厌的公开课和莫名其妙的各类检查,云洄之的工作还算美满稳定。 它少有波澜的重复性极易将人磨得平和,如同饮下一杯原味豆浆,健康,清爽,但喝得快了,除了暖胃就没别的感觉了。 不过有楚若游参与的生活,便如她手中这杯红枣豆浆一样,更稠更香甜。 转眼快到一年的尾声,云洄之发现自己年头年尾两种活法。 年头还在学校搞毕业论文搞得焦头烂额,年尾就在学校里成为一名把学生逼得焦头烂额的好教师。 年头孤家寡人一个,那是真孤寡,不仅没有适合恋爱的意中人,相依为命的外婆也离开了。 年尾呢,她跟她费尽心思追到的女朋友在一起快两个月了。 顺顺利利,幸幸福福,踏踏实实。 她看上去洒脱,但一直都是个比较俗的人,成长经历的原因,让她对安定和成为唯一有种天然渴望。 比如选择专业,埋头考证,选择来这里做一名教师。 楚若游能满足她的安全感,跟她有同样稳定的工作,于是能不疾不徐地过每一天。 且,专一深情。 这一点在之前的恋爱中,云洄之没能感受到,对方或许很喜欢她,但总给她一种随时也会接受别人的感觉。 楚若游的生活很简单,无非家人跟工作,之外只有一个她。 简单不等于乏味,楚老师是个灵魂丰富有趣的人,云洄之喜欢女友的所有思维活动。 楚若游在确定跟她在一起之后,就没再往回看过,很认真地在与她恋爱,常给云洄之一种不真实的幸福感。 被楚若游看着的时候,云洄之总会觉得,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人会一直对她好的。 因为对楚若游而言,专一从来不是一件难事。 内在矛盾几乎没有,这样的感情有什么理由走不下去呢。 云洄之不愿意去想外界的纷扰。 她宁愿这场大雪没完没了,将她们困在这所学校中,困在当下的时节,不再与外界相连。 之前的几个周末,她们每周外出过一夜,去了音乐节,坐了摩天轮。 看了下时间点,这周末是考研周,云洄之想起往事,笑得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