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座庙拥有令愿望成真的力量。 当人没有迫切的欲求,或者内心充满怀疑,就无法看见那座庙宇的本质。 那座庙不会改变,改变的只有人的认知。唯有被强烈到极点的愿望驱使,眼睛才不会受蒙蔽,方能看清庙宇中那位神明的真身。 如此,祭拜有效果,供奉有意义。 愿望才能被传递,被实现。 李花秀继续道:“后来,我肚子里有了俊俊。我高兴得很,可王海却愁得厉害。” “他不想孩子跟我们一样吃苦受累,连个属于自己的窝都没有。他希望孩子能在城里读书,将来做一个城里人。” “为了让咱娘俩过得更好,他不要命地打工挣钱。我怕他身体吃不消,总是劝他没钱又怎样,只要一家三口能和和美美过日子就是最好的,可他根本不听。” “那段时间,他整个人变得很不正常,整宿整宿地睡不好,总说一些听不懂的梦话。” 温衍问:“他梦见了什么?” “我不知道。”李花秀道,“我只记得他反反复复地说,我们是从山上来的。” 温衍一听顿觉耳熟,俊俊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李花秀摇摇头,“他醒来后我问过他,他也呆愣愣的,根本不记得自己说过些什么。” “我替他担心了好一阵,心里一直慌慌的,总感觉要出什么事。结果有天晚上,他喝了点酒开车,把一个孕妇给撞了。” “我当时吓坏了,让他赶紧把人送医院,谁知他……他不肯,说这里地儿偏,大晚上的没人看见,逃也就逃了。万一被抓到,绝对又要赔钱又要吃官司,那这个家也就完了。” “我真后悔啊,我当时怕了,是真的怕了,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躺在地上没有去救她。她身下都是血,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我们。” “我想,她一定是要记住我们的样子,等到了阴曹地府再来找我们算账。” “那晚过后,我们两个躲在家里,没吃没喝了也不敢出去。” “听见外面邻居说话,就觉得是在议论我们。听到外面汽车的声音,就吓得浑身发抖,生怕警察来抓我们。” “这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我实在受不了了,就想拖着他去公安局自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他不肯去。他说他想到了一个办法,没准儿能让我们免于罪责。” “第二天一大早,他人就不见了。等他回来后,整个人看上去前所未有的高兴,两只眼睛跟灯泡一样放光。” “他告诉我他已经搞定了,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而且从今往后,我们不用再担心钱的事。他一定会让我和孩子过上太太平平的生活。” 温衍低声道:“他是回南槐村了吧?既然许了愿,又怎么会死?” “你没经历过当然不明白,愿望虽会被实现,但以哪种方式实现却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说到这儿,李花秀抖得跟打摆子一样。 “这也正是那座庙最可怕的地方,看似愿望成真,实则要付出意想不到的代价。”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泛黄的旧报纸,上面黑色加粗的标题写着: 《惨死!一男子遭压路机活活辗毙,铲起遗体如“人形肉纸”》 这则新闻很有名,一度闹得沸沸扬扬,当年网上对它也有诸多猜测讨论。 一方面是因为事故惨烈,着实令人心惊。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它的发生违背常理,简直匪夷所思。 事发当天,虹城市的某处建筑工地上,王海正坐在路边休息。好巧不巧,有辆压路机向前移动,将他碾了过去,导致他当场身亡。 事故发生时,驾驶员都未曾发现,直到完全碾压过后才惊觉大事不妙,但王海已经惨死轮下,面目全非,骨头和脏器全都被压扁。 他的遗体犹如肉纸一般,工作人员要用铲子才能将遗体铲起来。(看到这儿,温衍不由冒出来一个念头:怪不得李花秀没让她丈夫复活!) 虽然工地是事故的高发区,但这起悲剧完全能避免。压路机行驶速度缓慢,王海当时有充分的时间避让。 而且,驾驶员也不存在视觉死角,不可能行进如此长的距离却未发现有个大活人坐在那里。 总之,这起事故怎么看怎么蹊跷。它是不可能发生的,却偏偏发生了。最后,承包这片建筑工地的老板出于人道主义,还是给了一笔赔偿金。 李花秀用力揉搓了一把泪湿的脸颊,道: “这事儿一出,我也崩溃了。我在城里待不下去,只得大着肚子来到南槐村。起码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