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法,从本质上来说,代表的便是能够行使他权利的人。而在夏朝,那个是夏皇,是皇亲国戚,是百官百僚,甚至是一个像你一样的小吏......他们彼此间的重量当然不一样,但这就是权力。」
顾担的声音古井无波,不带有任何的情绪,「夏朝能有如今这个面貌,离不开很多人的努力,这其中也有你一份。但这件事的关系你要搞清楚,律法本身就不是为了公平。谁掌握了律法,就相当于谁掌握了别人的命运,这份权利你想要让制定他的人交出去,可能么?
别的不说,今日在此院中,若他将你给砍了,你觉得明日是否会有拿这件事出来状告夏皇呢?」
顾担的手指向启志帝。
毫无疑问,不会。
不仅不会,说不定还会痛斥郑非的不长眼,有眼无珠——不仅是字面意义上的有眼无珠。
这才是真正的现实。
不留情面、鲜血淋漓,鲜花着锦之下,埋藏的都是斑驳的血痕与尸骨,无论说的再怎么好听,事实就摆在那里,无法否认。
必须真正的正视问题,才能找到解决的方法。
这一通输出下来,郑非的脸色分外难看。
他在囚笼中的思考远没有这种透彻,或者说不敢这么透彻。
因为夏朝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地方,在这里有着一个个圣贤,一个个仅凭名字就能让人热血沸腾、抛头颅撒热血之辈。
所以他可以天真的以为,夏朝和别处不一样。
但总有些东西,是一样的。
无法更改的。
再华丽的言辞,再绚烂的辞藻,再温和的语气,都不能抹除本质上的差异,越是追求其中的公平,越能够发现其中的漏洞。
希望啊、梦想啊什么的,当然可以脱口而出,为此而死也不算什么,但真正要去做实事,就必须要想明白。
「律法,岂是如此肮脏之物?」
郑非有些接受不能。
「不,律法并不肮脏。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律法的威力,才使得夏朝能步入如今的繁华景象。
难道一柄菜刀砍了猪肉,所以就不能再切青菜了不成?只要刀是好刀,无非是看菜下刀而已。
但你却想用砍猪肉的力度去砍青菜,甚至去砍精铁,那率先磨损的,定是刀刃了。」
顾担郑重的说道:「对于寻常百姓来说,他们有机会动用这柄刀,砍向应该砍的地方,便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可你现在想要做的事情,是让握着这柄刀的人去砍自己,就算有那么一两个人乐意用这柄刀剃下自己的汗毛,又如何呢?那已经不是律法所能做到的事情了。」
「那要怎么做才能做到呢?」
郑非不敢有一丝的耽搁,着急忙慌的问道,像是希冀在夜晚见到太阳的人。
「做最大的规则。」
顾担说道。
「最大的规则?」
郑非一愣,似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