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初升,今夜的老宅灯火通明。 平日寂静无声的前屋大厅今晚满是西装革履的商界人士。他们醉心于觥筹交错间的相互吹捧,完全没人在意会场中的些许异样——偶有三两气质诡谲的黑衣人在佣人的引导下从人群中穿行而过,去往老宅内里不知何处。 长年替人办事的佣人们十分擅长察言观色。一句话都不多问,他们只是按照指示,微笑着把东家要紧的上宾领至最好的休息室,为客人关牢隔音的房间大门后便识相离开,决不逗留。 白兰地盯着房门关闭,确认门外无人后才回头看向他的同行人,琴酒。 还不等白兰地主动开口,这位一早坐上沙发的组织骨干就直奔主题: “你最近不是在查波尔多吗,怎么样了?” 即使平常在搭档和手下面前自持沉稳,白兰地在面对组织内这几位大干部时总还是会心虚畏惧。 他找了合适的位置坐在一旁,尽量镇定地回答起来。 “我发现了很多疑点,她……” “现在时间不多,等会儿得见久原,”琴酒直接打断了白兰地,“挑最重要的先说。” “好、好的,”悻悻地收回已经到嘴边的长篇大论,白兰地忙不迭地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个A6大小的纸袋,“就在今天早上,我拍到了她进出国公委的照片。” 出乎白兰地意料的是,一向痛恨内鬼的琴酒并没有什么表示。 “别的没了?”琴酒只淡淡问了这么一句。 白兰地整个人都懵了,说起话也口不择言了。 “还该……有、有什么吗?”他结巴着问道。 白兰地想不明白,和公安联络的人都能不是叛徒? 琴酒乜了他一眼,没接照片袋。 “也是,你不知道,”琴酒点了支烟,“我看你和无头苍蝇也没差别,忙活这么久,连她本名都没查出来……算了,正好我有想知道的事,先把她的真实身份跟你说了吧。” 烟气随着男人的吞吐在房间内弥漫开来。 “高桥澪,这名字不是你知道的高桥美绪。”瞟了眼下级一脸无知的愚蠢表情,琴酒加了句“汉字不一样”。 白兰地挠了挠头:“这个有点……” ——超出他的知识范围了,他又不是土生土长的东亚人,怎么可能搞得定那些横平竖直的方块。 但再看一眼琴酒的眼神,白兰地就知趣地敛了辩解:“我去学……我会搞清楚的。” 琴酒没再多看他一眼,接着说了下去。 “二十多年前,高桥家就想和组织深度合作了。那时候他们的老家主高桥京介身患怪病,对组织的研究很感兴趣。高桥制药虽然实力不菲、有利用价值,但那时只是一家新兴企业,根本不够格,所以我们和高桥家只在一些无关紧要的领域存在合作。 “后来老鼠不断出现,在那位大人的示意下,组织内培养了不少年轻人进入各国机构,这个高桥澪就是组织在日培养的人员之一。 “当年高桥家私生女进入日本最高学府,这事在他们药企那一圈可是暗中闻名的。高桥京介那老狐狸可会动脑子,他不知从哪儿听了风声,拿孙女跟组织献殷勤,打包票她能成为组织需要的公务员。 “最后结果你也拍到了,何止一般公务员,高桥澪直接进了警察厅。也就是出了她,高桥家才有了和组织进一步合作的资格。” 白兰地如梦初醒:“所以说她是……难怪有那么多叛徒的情报——那她现在这个记者身份是?” “当然是那边给她安排的假身份,这种事能有官方背书可省了我们力气。包括上周被报道的久原制药违法临床实验的新闻,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那边有授意才能这么顺利发出来,方便了我们不知多少。” 白兰地又摸不着头脑了:“您指的是导致最近久原股份暴跌的那个报道?” “你这个都没查到?”琴酒这次连瞟都懒得瞟他一眼。 “不……”白兰地支吾起来。 他知道是那是日卖出的报道,也知道久原和组织在某些方面存在一定的竞争关系,但他没往波尔多身上想。 对于下级的过分愚钝,琴酒十分不满:“久原家在医药领域的手伸得多长你看不到吗?那位大人在这方面也是会操心的。” 眼看气氛越发不对,白兰地赶紧赔笑道:“那我,就不查了?” “不,”琴酒叼着烟,扔了块硬盘到桌子上,“这是前天波尔多通过你交上来的情报,里面有动过手脚的痕迹。” 白兰地明白琴酒的潜台词:不是她,就是他——他和